105.第105章 殺
高七層的財神樓雄踞東南門,聳立在夜色中金光氤氳,那是純正黃金映出的光芒,與同在財神大街的萬鯉樓遙相呼應。
財神樓底下兩層擺著上百張賭桌,當然不是誰都可以有一席之地的,起底百金,這裡是贏家的樂土輸家的葬土,人的野心在這個地方暴露的淋漓盡致,門口停著一輛輛高檔馬車,贏家抓金幣抓到手軟后,馬車直達萬鯉樓縱樂。三樓是酒樓,當然只有贏家才會光顧,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加以笙歌舞女作賞。對於尋常人等來說,三樓就是財神樓的頂樓了,只有貴賓才有特殊通道直上四樓,那裡同樣擺著賭桌,卻鮮有人知裡面是怎般奢華。至於五樓六樓,更是無人知其用處,而七樓卻眾所周知,黃金宮。
曾有人揣測黃金宮裡有黃金大床,那麼馬桶是不是也是純金的?其實不然,東南門地皇用的馬桶其實是個煉丹鼎爐,是白鬼一時興起在西門黑市購得,不過當時足足花了百萬兩黃金!這是多少,若讓萬鯉樓里的頭牌來賺,該是要夜夜不休幾百年了。
財神樓四樓某間與外界隔絕的小室內,燈火幽暗,地上鋪著大紅錦毯,因是紫檀木打造顯得格外古樸,最裡面有一張豪華的軟榻,上面趴著一個壯漢,黑短髮,****上身,刺鮮艷花綉似錦體,右手手背上則刺了個黑篆鬼字。他便是古焱,自從陰柔的小閻王死了后,他就成了白鬼的獨臂,他與小閻王不同,因為他對白鬼的忠心絕對是日月可照。他還清楚記得背著弟弟初來無罪城的白鬼遇上他,只說了句,做我手下吧,我保證除了我沒人可以殺你。這是多麼狂妄的一個人,卻讓他惺惺相惜。白鬼有潔癖,簡直到了變態的地步,可有一日,白鬼抱起了倒在血泊里的他,任由他的血沾染衣裳。他知道,白鬼讓弒弟的小閻羅活著,是因為實力。讓他活著,是因為過命交情。能有白鬼這份交情的人,整個東南門除了他,沒別人了。
這時間一襲紅衣款款走入小室,古焱閉目趴在軟榻上,只道:「你來了。」
紅衣恭身請萬福,柔聲回道:「奴家昭和見過古爺。」
……
同一時間,在財神樓二樓,有個黑衫年輕人已經賺得近千金幣。
金幣是東南門的硬通貨,每一個金幣上鑄了鬼字,黑衫年輕人坐在賭骰子大小的賭桌上,一箱子的金幣羨煞旁人。裝三顆骰子的烏黑天盅不知是用什麼金屬打造,最奇特莫過於上面篆刻的符文陣,它的用處自然是防範修道人士用神識來窺視裡面的骰子,財神樓里的天盅號稱陸地神仙之下無人能用神識穿過其內的符文陣。
不過普天之下沒有可以說滿的話,因為這位黑衫年輕人就是用神識破了天盅的符文陣。
「給我換成銀票。」宗陽一推滿箱金幣,賭桌旁財神樓的人立馬抬走,片刻后拿來了三張面值五百金的銀票。
宗陽滿腹感嘆,俗話說子承父業,想不到有朝一日會接了師父的衣缽,玩起了骰子。
新一輪開桌,裡面骰子亂撞的天盅重新放回賭桌,一圈的賭客紛紛下注,有買大有買小,賭場里自有規矩,與下棋無二,也講究個落注無悔,宗陽在最後才堪扔下三張銀票,孤注一擲買小。
已經連開了五把小,所以壓大的居多,當一些老賭棍暗罵宗陽不動腦子只靠運氣,必是要陰溝裡翻船之際,天盅打開,三顆骰子點數為小。
一賠一,一千五百金轉眼變成三千金。
宗陽起身,將六張銀票往兜里一踹,淡淡說道:「我要上四樓。」
四樓是千金起底,宗陽三千金雖然玩不了幾把,但他確實有了上去的資格。由財神樓的人帶路,途徑三樓外的憑欄邊時,見元賁還在蹲著吃一碗不知名頭的面,烏鴉則依靠在鎏金柱上吹夜風,宗陽俯瞰了一眼燈火輝煌的東南門夜景,隨著涼風徐徐拂面,他冷靜得有了一絲的猶豫,該不該帶著兄弟背水一戰。
雖然經過反覆推演,今夜勝負在四六之數,只要千狐殺了古焱,宗陽一方便穩佔六成,可沒有交手,誰又能擔保沒有變數?
望著烏鴉堅定的目光,以及元賁毫無憂色的臉頰,宗陽回復心神,而烏鴉和元賁在宗陽擦身而過時起身跟上。
財神樓的人緩下了腳步,宗陽解釋了一句:「他們是我的兄弟。」
上了尋常人等不得上的四樓,原來裡面只有八張大賭桌,至於奢華,那便是滿目的金包木,金是足金,木就是號稱一斤抵十金的紫檀木,天底下唯有昊天帝國的帝君有魄力在皇宮裡打造了一座紫檀殿,耗費的金子不說,單單集齊所需的紫檀木已經是動用了舉國之力。
元賁不識貨,一口痰吐在了金磚鑲嵌的地面,好在沒被發現。
來到了八張大賭桌中靠近角落賭骰子大小的一張,宗陽入座,在這一桌上攏共有五名賭客,宗陽掃視一眼,最怪的莫過於對面的一個中年人,滿臉刺黑紋,縮在黑斗篷中,皮膚青白,擱在桌上同樣刺了黑紋的右手玩著一枚銀幣。宗陽的視線只是短暫的停留,那人卻投來如煉獄中來的眼神,宗陽收回視線,蔥兜里拿出了六張銀票,可與周圍賭客的一疊疊銀票相比,寒磣無比。
宗陽不用考慮連贏帶來的懷疑,因為財神樓號稱禁天下千術,那麼誰又能在財神樓出千?若懷疑宗陽,不是自拆招牌?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桌的賭客悉數出局,只剩了對面那位看似來自北周的怪人,宗陽望著眼前的一疊銀票,該有百來張了,那就是五萬金。
有人往四樓的小室走去,因為今夜有個黑衫年輕人太過奇葩,可路剛走到一半,又猶豫地退了回來,怕是打擾了古焱,且不知小室內正是生死時刻。
千狐催動體內三生蓮元氣,雙掌一縮后,重重拍來,兩股純白元氣立時強勢沖入古焱胸膛,驚駭中的古焱還沒發出聲來,有一根比針粗大些的紫紋錐已從千狐口中飛出,眨眼沒進了古焱的喉嚨,另其發不出聲音來。
千狐躍離古焱,妖媚一笑,說道:「你萬萬想不到昭和不是昭和吧,呵呵。」
女子殺意可怕,但更可怕的還是她的元氣,一旦入體,可以在宿體內瞬間生根,細小如根的元氣延伸至氣海后移花接木,同時連宿體全身經絡穴位都可一併摧毀,宿體若無法抵抗這股元氣,將在幾息后死無葬生之地。
古焱兩眼瞪大如銅鈴,滿臉臨死前的懼色。
在外面賭桌上,宗陽又贏了,而輸得一乾二淨的怪人豁然起身,朝宗陽說道:「讓你再賭一次運氣。」
言罷,他彈起那枚一面紅色生字一面黑色死字的銀幣,在嗡嗡聲中,銀幣落下,生字朝上。
怪人怪笑后離去。
元賁這時才開口道:「大哥,他的境界我感知不到。」
宗陽烏鴉俱是一驚,良久后宗陽啞然失笑道:「好在我真的賭了一次運氣。」
這時,千狐從小室里走了出來,朝宗陽點了點頭。
在元賁感知不到怪人的存在後,宗陽微微一笑,吐出了一個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