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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燈火闌珊處

  在無罪城東門一家名東仙的客棧三樓,素影臨窗望著風雨中的陰陽宮牆,天空灰濛濛漫無邊際。 

  敲門聲響起。 

  「進。」素影猜得到門外站著是誰,依然望著窗外。 

  無崖子推開了房門,當他望見窗邊的身影,莫名神怡,幻想著她若能依偎在肩頭,成為一世道侶,那這輩子也就圓滿了大半。 

  他其實並不知道,她早已依偎過某個人的肩頭,雪中夕陽下。 

  「素影師妹,剛才陰陽宮來消息,半月之後動身。」無崖子知道素影不喜有人打擾她的私人空間,所以只站在門口說道。 

  「好。」素影彷彿來自冰雪天地的神女,冷藏心扉,孤冷而不易接近。 

  無崖子怎會錯過與她獨處的機會,急忙找了個話題開口道:「素影師妹不用擔心,像我們這種弟子平日里雖然被師門護著,但天棄之地該不會太過兇險,若真那樣,也有我在。」 

  這是一句極表明真心的話,無崖子希望得到素影的回應,而這一襲黑裳安靜的站著,側臉唯美卻無情。 

  他們會在無罪城,是為了道墟仙府。 

  道墟仙府,是一處仙人飛升后遺留的殿府,府內藏納了不同品級的寶物,每十年會在天棄之地出現一次,位置捉摸不定,屆時允許四十九名十方道君進入,府內機關重重,能尋得何種寶物就看每人的機緣了。道墟仙府兩百年前出現時,各方巔峰人物蜂擁而至,卻發現這位大造化的仙人加了一道禁制,但凡入府之人,除無功而返外,最多只可拿一件寶物,而仙人更留了一句讓巔峰人物無趣的話,修為越高,能得到寶物的品級將越低。如此一來,陰陽氏與周圍六大帝國的各大道門有了約定,每一方派七位年輕後輩入仙府,這應該也是那位仙人的夙願,讓修仙世界百花齊放,萬古長存。 

  在炎龍帝國,第一道門是紫靈門,另外萬符門玄月宮一禪寺與之齊名,七個名額毋庸置疑在它們之中選出。 

  這一次縹緲峰玄月宮把唯一的名額給了素影。 

  對於素影的不睬,無崖子尷尬的咳了一聲,又問道:「素影師妹,在前往道墟仙府前,我與幾位師弟先去天棄之地探險一番,這裡曾是仙魔大戰的幾大戰場之一,或許能尋得一些寶物,再者尋到一些天材地寶也不是不可能,要隨我們一同前去么?」 

  此話不假,天棄之地曾現世一柄魔劍,劍主如今是天下第一大魔教赤月三十六真魔中的第三真魔,而這柄魔劍喚鬼闕,在天下評出的劍榜中位列十一。 

  素影還是不睬炎龍帝國當今年青一代最風光的紫靈門首席大弟子。 

  無崖子終於知趣,不失風度的告別一句:「素影師妹,我走了。」 

  「恩。」素影應了一聲。 

  無崖子心情瞬間跌落谷底,他寧願素影依舊不理睬,至少能安慰自己她走神了,可一聲應明擺著她剛才在聽自己說話。 

  無崖子合上房門后,嘴唇微抿眸光決絕,越得不到就越要得到。 

  …… 

  這一日無罪城飄著雨,暮色漸濃,東九巷靜謐無人,宗陽推開了道觀大門,打開一把傘,元賁跟了出來,背著宗陽的不嗔,順手關上門,躲到了傘下。 

  宗陽問了天九東門上那一個殤字,可天九一問三不知,再問關於那個陰陽雪妃的事,不料天九有大把小道消息。 

  這陰陽雪妃是陰陽氏上上代家主的親孫女,二十好幾還未嫁人,在陰陽宮裡雖無權無勢,但光憑陰陽這個姓氏就足夠了。據傳陰陽雪妃生得絕色,卻性向錯亂,只知放蕩度日,豢養貌美女侍,做磨鏡子的荒唐事,又廣羅俊美小白臉做面首,其中被無罪城男人津津樂道的壯舉是與一名女侍兩名面首共四人同榻逍遙快活。 

  當宗陽說出被陰陽雪妃贈了一塊玉璧,約在雲雨樓相見時,天九賊笑不止,還言這是天大的好事,只要拔劍與那妖女大戰三百回合,不但能如願進了陰陽宮,又能嘗一遍妖女宮裡的絕美侍女,這可是全無罪城爺么做夢都在想的事。不過天九又深表惋惜,坊間傳聞這妖女喜滴蠟虐人,一個大好男人算是交代了,不被吸干也得斷劍而死了。 

  開完了玩笑,突然變得一本正經的天九問宗陽打算如何應對? 

  宗陽只說,去雲雨樓赴約,若無法求全,只好得罪那陰陽雪妃了。 

  天九點點頭,話一句沒說,但該做的事他絕對會去做,哪怕是賠了這條命。 

  淅淅瀝瀝的雨潤濕了傘面,宗陽一手按住元賁的肩,一手撐著傘,穿過華燈初上的條條大街,心情平靜的來到了雲雨樓前。 

  元賁接過傘,又把劍交給宗陽,乖乖的蹲在了雲雨樓前的檐下,摸出一把花生剝著吃,一會樓內只要有動靜,他便殺進去。 

  宗陽只與老鴇說了聲是來見陰陽小姐的,老鴇立即畢恭畢敬的將宗陽領去雲雨樓最高的五樓,那裡只有一間大房,可眺望整個東門。 

  話說在宗陽還未到雲雨樓時,天九便領著缺門牙的雷轟先一步在雲雨樓尋歡作樂了,喝下幾小罈子美酒,樂不思蜀的雷轟眼圈黑黑,雖然虛卻樂此不疲,不好意思的朝天九乾咳一聲,天九會意,一拍大腿說酒喝足了,該替天行道了。雷轟抓小雞般摟了兩侍妓,天九一把摟了剩下的三個,罵了雷轟一句軟腳蝦,雷轟根本不介意,他就算摟七個,天九也要摟八個,確實佩服天九的那把劍。兩人酒氣熏天的分道揚鑣,各自回了房。 

  天九進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整個頭浸入盛滿冷水的盆里,洗了把臉醉意去了幾分,脫去上衣端坐在床邊,喚過三位侍妓捏手腳敲背。 

  「九爺,要不今晚從了姐姐幾個,姐姐們十八般武藝精通的很,到時再給你封個大紅包,可好?」一名與天九相熟的侍妓打趣道。 

  「不好,我的金剛身還得為她守著。」天九笑道,指了指胸口的刺青。不過嘴上雖然正經,但一隻手還是摟了過去揩油。 

  這位侍妓一指點了點天九的太陽穴,笑罵一句,眼裡洋溢著姐姐對弟弟的疼愛。天九平日里沒少照顧樓里的姐妹,姐妹們都知恩,這不陪著天九在雷轟面前不知演了多少齣戲,不過姐妹們打心底里佩服這位春風堂堂主的痴情,說實在的,只要天九一聲允諾,有好幾位妹妹願意為他自個掏銀子贖身出樓,與他生娃過日子。 

  「那老樣子靠在姐姐懷裡睡一睡?」她問道。 

  天九揉揉太陽穴,正色道:「今晚不行,還有件重要的事。」 

  侍妓也不多問,繼續為他揉捏身子,細細賞著滿身的刺青。 

  不多久就有一名春風堂的人入了天九的房,說了句:「堂主,人來了。」 

  「恩,你們都退走,今夜你們就當不知道我去哪了。」天九命道。 

  這會,宗陽到了五樓。 

  房門口站著兩位妝容艷麗,身著綾羅綢緞的女侍,老鴇低著頭遠遠就退走了,宗陽走上前,兩位女侍恭敬行禮,其中一位道了聲公子請隨我來,另一位等宗陽走進房門後下樓。 

  走過幾丈寬的百花屏風,布置華貴的客廳空無一人,內室被垂下的粉紅紗帳擋下,房內灌入涼風,吹的紗帳飄動,這讓裡面更顯得隱隱約約。 

  這位侍女站在紗帳邊站定作恭請的手勢,宗陽撩開紗帳,一步入內。 

  內室燭光迷離,香薰迷人,錦繡大床前一人遮面托腮坐在桌邊,一雙眸子痴痴的望著宗陽。 

  在四樓一間房內,五樓下來的那位侍女站著,除她外,還有兩位同樣是侍女衣著的女子,一坐一站。坐著的女子手捏白瓷小杯,無論氣質還是姿色都不似侍女,站著的背一把霸劍,臉上有塊青色胎記,姿色平平,殺氣重重。 

  「一會看他如何選擇,夏兒的媚術加上劑量適當的暖情香,若是個下流貨色,春兒你去殺,反正今晚跟蹤我們的人已經退回宮了。」坐著的女子細看之下正是喬裝的陰陽雪妃。 

  背劍的女子點了點頭。 

  站著的秋兒眼神有些局促,陰陽雪妃細品一口用中央雲界產的天宮雲隱翠沏的茶,和煦微笑,問道:「丫頭,瞞了什麼事?」 

  平日里陰陽雪妃寵著春夏秋冬,情同姐妹,所以秋兒沒半點誠惶誠恐,只是一臉被發現了的自責表情。她回道:「夏兒說以免留下馬腳壞了主子大計,所以用了過量的暖情香,只要吸入一口,活佛也要開戒。」 

  陰陽雪妃苦笑著搖搖頭,輕罵道:「真是傻丫頭,以為這樣就可以騙過我,好讓我安心殺了他,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給宮裡那位么?那位真要查,失蹤的人更是證據,真是胸大無腦!」 

  向來冷酷的春兒聽了最後一句,眼睛瞅了瞅陰陽雪妃胸前的波濤洶湧,撇撇嘴。 

  「你們呀,以為經常找面首不累么?何況還是這麼絕品的一位,若是個正人君子,我今後可以常找他演戲,賞心悅目又輕鬆了事,何樂而不為?」陰陽雪妃沒了興緻品茶。 

  苦等樓上的動靜,陰陽雪妃竟忽然冒出一句:「你們說夏兒會不會見那公子把持不住,先吃一嘴?」 

  春兒秋兒微嘆口氣,習慣了雖然聰慧睿智無雙,但有時候神經大條的主子。 

  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夏兒先推門而入,朝陰陽雪妃說道:「主子,他交還玉璧後走了。」 

  秋兒朝夏兒使了個眼色,夏兒知道敗露了,迎上陰陽雪妃的目光羞羞的埋下了頭,雙手揉搓裙擺。 

  陰陽雪妃望著夏兒,蹙眉道:「不應該啊,不說暖情香,光你今夜的打扮,連我都垂涎了,他怎麼把持得住?莫非是個……」 

  夏兒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裡面的褻衣更是風情萬種溝壑旖旎,還能看出褻衣上凸起的兩點,該露的都露了,加上她的非凡姿色精湛媚術,為何失敗了? 

  后一腳進的冬兒聽到了陰陽雪妃的問話,解釋道:「他用指甲把雙掌戳的血肉模糊,還應該咬了舌頭。」 

  陰陽雪妃聽罷起身走到窗邊,雙手扶在窗沿,等了片刻終於見到了燈火闌珊處宗陽的身影。 

  雨勢漸大,偷偷抹掉嘴角鮮血的宗陽將傘移到元賁這邊,自己大半個身子立馬被淋透。 

  陰陽雪妃會心一笑,不管身後的春夏秋冬有沒聽到,只顧說道:「若沒有遇上他,我興許會愛上你。」 

  那些年,陰陽雪妃遇上了一個遊歷而來的劍客,故事的最後卻是陰陽兩隔。 

  元賁不知說了句什麼話,宗陽微微一笑,背起了元賁,元賁撐傘,其樂融融。 

  在雲雨樓里,光著上身的天九一路狂奔到樓下,情急下撞上了一位樓里的姐姐,天九跑了幾步回頭喊道:「姐姐,你的黃瓜掉了!」 

  在漫天傾盆大雨中,天九奔入雨中,喊住了宗陽,一口氣來到傘下。 

  大雨嘩嘩砸在傘面上,撿起朵朵大水花。 

  「宗兄,事情了了?」天九摸著雨水急問道。 

  宗陽點點頭。 

  天九大笑,罵了句他娘的雨,三人一傘走在春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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