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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是條龍也給老子低頭

  救出天九的時候,他已經全身發黑,一身重創加劇毒,已經讓他大半截身子進鬼門關了。 

  帶回行天道觀,宗陽讓元賁並起兩條長凳,讓天九躺在上面,場面凄慘。 

  「兩位,把我扔到外面去。」天九虛弱的說道。 

  宗陽知道這傢伙不想連累,卻問道:「沒遺願么?」 

  這句話讓天九眼眸子一閃,整個人迴光返照,玩味一笑,說道:「那扶我起來,去趟青樓,見她。」 

  天九用下巴指了指胸口。 

  宗陽看到了天九胸口一位女子的刺青,惟妙惟肖,想不到天底下還有比色劍仙還拉風的人,微微一笑,說道:「元賁,用丹藥救他。」 

  「哦。」元賁有些不心甘情願的掏出神機盒,湊在天九耳邊說道:「你得請我吃八碗最好吃的面!」 

  天九眉頭一蹙之際,元賁一拳掄在天九小腹,力道恰好,天九徹底昏死過去。 

  元賁對宗陽嘿嘿一笑,解釋道:「一會吞了丹藥他會很痛,昏過去就感覺不到了。」 

  吞了兩顆丹藥,天九在兩條長凳上足足躺了大半天,銅鑼街那邊動靜不小,滿大街的屍體被一輛輛推車拉走了,無罪城時有人死,所以專門有人處理橫屍,不過像這種場面的,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好在天公作美,在拉完屍體后,陰下天下了場大雨,將血給沖的一乾二淨。 

  宗陽與元賁打著傘若無其事的出門,在銅鑼街鄰近的春風大街吃了一頓,買了些紗布傷葯,回來路過銅鑼街時,發現面老闆就坐在門檻上,走過去相問,得知街邊店面雖損壞不小,但無罪城有規矩,廝鬥者全額賠償修葺費用。陰陽宮以煉丹和機關術著稱天下,修葺建築屬機關術中最低等的木工,因無罪城廝鬥而損毀建築是家常便飯,故城中有專司修葺的地方,不過出於直屬陰陽宮的緣故,修葺費用奇高。宗陽又問面老闆是否認得天九,老闆倒認得,說天九是個棄孩,被一個殺牛的撿回來拉扯大,後來殺牛的病死了,天九打小便做了混混,餓不死打不死也病不死,命又賤又硬,成天給鄰里街坊惹麻煩,但從不偷搶,其實是孤單,被人追著打罵天九反而覺著開心。如今長大了,雖然打打殺殺一副痞樣,但大家都清楚他心地不壞。聊了一些后,因麵店修葺需休業幾日,宗陽便買了幾斤乾麵,與元賁回了行天道觀。 

  雨停的傍晚,晚霞通紅,屋檐上滴落下希拉雨水,宗陽元賁坐在門檻上,一人捧一碗面。天九的狗鼻子聞到了面香,兩眼一睜,怔了怔,才醒覺是不是到了陰曹地府,可全身傷口微癢,又發現是躺在長凳上,這才想起之前的事慶幸大難不死,小心翼翼的下了長凳,卻發現全身除了傷口微癢,興許連蹦蹦跳跳都無妨,道了句娘咧。見桌上有碗面,又見救自己的兩位坐在門口,捧起面湊了過去,覺著坐兩人中間彆扭,就穿過門檻,若無其事的晃了幾步,抬頭看了看天色,最後蹲在了元賁邊上。 

  剛才天九就有了醒轉的跡象,所以宗陽特地煮了三碗。三人默不作聲的吃著,能聽清雨水墜落在石面的聲音,還有就是元賁吃的津津有味的聲音。 

  天九的右臂雖然纏著紗布,但能看出刺著一條赤龍,盤住右臂,一隻龍爪正好與天九右手重合,手即是爪,此時正拿著筷子吃面。 

  他見元賁嘴角粘了顆蔥花,正好奇的看著,本就耐不住這安靜氣氛,有了話茬馬上得意道:「是不是很威風,哥哥身上有八條龍,等及冠了,去刺第九條龍,知道刺哪不?」 

  天九邪邪笑起。 

  元賁轉回頭刷拉拉吃起大碗面,三碗里屬他的碗最大,嘟囔著回了句:「你全身不就第三條腿還空著。」 

  宗陽給天九纏紗布時,元賁興緻勃勃的看了天九身上的刺青,早看了個遍。 

  「哥哥第三條腿是不是很威武?」天九順竿往上爬,一身痞氣打小練就。 

  元賁傻笑。 

  天九也跟著笑,龍爪手趁機極自然的拿筷子去夾元賁碗里三個荷包蛋中的一個。 

  元賁立馬翻臉,撥開他的筷子,咬牙切齒。 

  天九尷尬一笑,縮回筷子。其實他心底很清楚,身邊這個少年厲害的緊,也不知是什麼來路,這會臉上正色,蹲著挪了一步,望向宗陽,說道:「咳……那個,多謝救命之恩,在下天生九命天九,不知怎麼稱呼?」 

  「宗陽。」 

  接下來宗陽與天九有了一番閑聊,知宗陽和元賁是新來的,天九便誇下海口,說日後便由他這位新晉的春風堂堂主罩了。無罪城八門地皇,這裡是東門,所有幫會中,狼幫當之無愧隻手遮天,地皇之位當然歸狼幫幫主貪狼,狼幫地盤以十二條大街分十二分堂。在東門,一堂之主,乃地皇之下最有權勢。 

  吃過了面,天九便告辭了,臨別再拜謝,說了句肺腑之言:「宗兄,我天九不會說那種文縐縐的檯面話,但話糙理不糙,日後你們就是我天九的兄弟,救命之恩,記在這了。」 

  天九往心口用力一拍,轉身搖搖晃晃的消失在東九巷。 

  銅鑼街之事一晃過去了幾日,那些個店面修葺的也差不多了,果然神速。門口那張紅紙當然沒了下文,有一日天九領著兩位副堂主入巷進行天道觀,天九拎著一壇無罪城有名的醉神酒,而兩位副堂主一人提兩個大食盒,裡面除了八碗各色風味的面,還有幾盤佳肴,都買自東門最好的酒樓萬紫樓。 

  一壇無罪城最厲害的醉神酒竟不夠三人喝,宗陽又讓元賁去銅鑼街買了兩大壇酒,對他們來說,酒無好差,氣氛醉人。 

  天九再一次搖搖晃晃的出東九巷,留了一句醉話:「以後我把這裡當家,可好?」 

  宗陽點頭,元賁紅著臉傻笑。 

  在天九的安排下,春風大街最好的攤子給了宗陽賣道符,畢竟在僻靜的東九巷賣道符哪來的生意。其實宗陽也不求賣道符能賺多少銀子,只是念及此乃行天道觀的老本行,總覺著這般做行天道觀才是原來的那個行天道觀。 

  攤子在一棵紅楓樹下,樹下放了一張梨花木長桌,還有兩張梨花木四方凳,一大一小。宗陽每日只需拿塊麻布往長桌上一攤,放幾疊道符,擺出墨硯筆就好,閑來便坐著畫符寫文。 

  可惜多日以來無一筆生意,說來也是,在無罪城人命最賤,誰還信一張擦屁股還嫌不趁手的道符。有人來問宗陽是否寫字寫聯或作畫,宗陽直接搖頭。一堆路過的女子瞅了宗陽的長相紛紛前來,無罪城敢在光天化日下拋頭露面的,沒有良家一說,老練的直接朝宗陽拋媚眼,大多是來問公子是否算命,巴不得最好摸手看相,可惜被宗陽一一回絕。 

  元賁最喜吃過早飯後回道觀睡懶覺,等中午肚餓了就出門來攤子,下午經常坐在凳子上走神南望,儼然成了習慣,望著望著困了就坐靠在老樹下繼續睡。 

  今日天色有變,春風大街起了大風,宗陽早早收了攤,將麻佈道符墨研紙一應東西裝入笈中,對元賁說道:「大哥帶你去吃一口酥,好不好?」 

  元賁當然直點頭。 

  春風大街有處古風茶樓,供人喝茶聽書評,前日天九路過攤子,放了兩塊一口酥,說是在古風茶樓聽書評拿的,元賁兩塊下肚,晚上夢話念了句好吃,宗陽有心記下了,這不馬上帶他來吃了。 

  古風茶樓有兩層,中間一個天井,二樓是有錢人坐的雅座,一樓坐散客,天井中央搭了個台,說書評的老頭端坐,一邊還有個彈琵琶的小姑娘。宗陽元賁一進樓,招呼的小二就迎上來,聽到老頭聲音洪亮,整座樓里哪怕你坐角旮旯也聽的一清二楚。 

  小二是個人精,一眼看出宗陽不是有錢的主,領著他們在一樓找了一張桌,宗陽摸出一顆碎銀,讓小二上茶一壺,一口酥足量。 

  台上老人正在說天王山一百單八好漢舉旗反暴君的段子,在無罪城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這種段子的確更接地氣。宗陽聽著書評,元賁專心的品著各色一口酥,心滿意足。 

  「大哥,好吃。」元賁嘴裡噴著一口酥的碎屑說道。 

  宗陽微微一笑,拍拍元賁的頭。 

  他飲了一口茶,不知是不是聽段子生情,念起世上親人除了不用擔心的慕天,眼前的元賁,就剩她了。 

  念起姜五熊,另一個倩影情不自禁的浮現。 

  「在想誰?」一襲白衣大方落座,一根長長的刺繡髮帶格外醒目。 

  宗陽定睛一看,認得此人,那時在陰土鬼墟與炎王大戰的十方道君。 

  天下還真小,世事還真巧。 

  「素影?」此人再問。 

  宗陽眉頭一皺,不明白素影是誰。 

  「怎麼,她連名字也沒告訴你?」此人劍眉一挑,心底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原來她叫素影。」宗陽眼眸轉回茶盞,不知怎的,得知她的名字,莫名的喜悅。 

  「呵。」此人一笑,目睹宗陽這張臉,他更要諷刺,說道:「知道名字又能如何?憑你青丘門弟子的身份,差太遠了。」 

  宗陽對於此人知道他的身份並不意外,也不去管是怎麼得知的,不過那股酸酸的敵意他是察覺了,吃一口酥的元賁也聽出了不對勁,隨口問道:「你是誰?」 

  此人故作姿態,右手支在桌面摸著下嘴唇得意道:「紫靈門首席大弟子,無崖子。」 

  紫靈門!宗陽心念跟這個高高在上的道門真是越來越有緣了。 

  元賁一手拿著一口酥,歪著頭眨著眼睛看無崖子的嘴巴。 

  「看甚?」無崖子呵斥,他最反感的就是小孩子,門裡一大幫沒長毛的小師弟們天天追著喊大師兄,如蒼蠅一般,這種小孩子又能有什麼共同語言。 

  「你有牙啊。」元賁天真無暇。 

  宗陽第一時間明白了元賁的疑惑。 

  無崖子思量良久才醒悟,額頭冒黑線。 

  「紫靈門?!」元賁瞳孔一縮,除了吃,對任何事反應都有些遲鈍的他終於意識到了重點。 

  「元賁!」宗陽朝元賁搖搖頭,示意不要動怒。 

  無崖子視線再移向宗陽,問道:「你知道素影的身份么?知道她的眼光有多高么?別因為救過她一起患過難就存有念想,別傻了。」 

  聽此番話,宗陽臉如霜凍,冷道:「你坐下來就說這些廢話么?」 

  其實宗陽何嘗沒有胡亂想過諸如此類的問題,但別人說這些,還是觸碰了他的自尊。 

  無崖子打心眼低看三流道門的弟子,不怒反笑,回道:「是好心奉勸你。」 

  「元賁,我們走。」宗陽起身負笈,元賁將盤子里剩著的一口酥裝進懷裡。 

  元賁追上宗陽,搖搖宗陽的手,微怒道:「大哥,他打不過我的,不怕。」 

  宗陽苦笑,解釋道:「大哥不是怕他,而是煩他。」 

  「哦。」元賁抓起懷裡的一塊一口酥,咬了一口,想到了什麼,壞笑著問道:「大哥,要不一會我偷偷把他牙打碎,誰叫他叫無牙子,誰叫他對大哥不敬。」 

  「元賁,你大哥的大哥說過,跟小人爭,自己就是小人了,大氣點。」宗陽教誨道。 

  「我又不是大人!」元賁撇了撇嘴,完全不懂,還補上一句:「大哥的大哥說話跟放屁一樣。」 

  「哈哈。」宗陽全然沒了剛才的陰鬱。 

  「喂!」無崖子的聲音如陰魂不散,他與五個師弟也出了茶樓。 

  宗陽沒理會,元賁卻站在原地,凶著臉露出兩顆虎牙。 

  「再奉勸你一句,這裡是無罪城,別死在這!」無崖子說了這句咒人的話才解氣,話音響亮,周遭的人都投來目光,想看看是哪位說話這麼囂張。 

  在無罪城,囂張的人,若沒有足夠的實力,早晚要躺在亂葬崗。 

  宗陽背後笈中的不嗔在鞘中躁動。 

  「不錯,這裡是無罪城!」 

  叫板聲響起,春風大街的老大來了,他與宗陽擦肩而過時笑了笑,又朝元賁做了張鬼臉,然後大步走向無崖子。 

  無崖子不知來人是誰,一身的刺青奪目,不過來人的敵意明顯。 

  「老子東門地皇下春風堂堂主!」天九吐了一口濃痰,滿身凶戾之氣。 

  附近春風堂的人聽到了老大的聲音,一窩蜂衝出,不一會兒,三四十號人先圍了過來。 

  東門地皇,這個招牌就足以唬住無崖子了。 

  在無罪城,發生廝鬥生死不負,但外來人若事後動用外面的勢力來報仇,那他們面對的將是整個無罪城,包括陰陽宮!這就是無罪城其中一個對外的規矩! 

  眼前的刺青男或許不可怕,但他是地皇的手下,足以狐假虎威。無崖子可沒自信憑五個師弟與一位地皇作對,那是自尋死路。 

  天九走到無崖子跟前,凶凶的與無崖子對視,頭還扭來扭去氣焰囂張至極,再靠近一點兩人就該嘴對嘴親上了,天九扯著嗓子喝道:「你娘的是誰?!」 

  無崖子氣勢明顯弱了一大截,往後退了一步。雖然忌憚天九,但炎龍帝國第一大道門首席大弟子也有他的自尊與傲氣,同時相信對方也不敢小覷紫靈門,故淡定回道:「炎龍帝國紫……」 

  天九不耐煩的打斷無崖子的話,罵道:「唧唧歪歪老子聽不懂,我說你一根髮帶那麼長幹嘛?!怕沒草紙可以來回扯著擦屁股么?!」 

  在場所有人放聲大笑。 

  「你!」無崖子頭腦發熱,眾目睽睽下如此沒面子,他真想一劍殺了這隻痞狗。 

  他身後的師弟還是識大局的,拉住他的手,小聲勸著切莫衝動捅了馬蜂窩。 

  「聽著!不管你是誰,就是條龍也給老子低頭!」天九放下狠話,周圍本在大笑的小弟齊刷刷舉刀劍附和,目露凶光。 

  無崖子與幾位師弟最後灰溜溜的走了。 

  在外面,第一道門的弟子受辱滾走是極罕見的事,而在無罪城,類似這樣的太多太多了。 

  宗陽和元賁被天九拉著回了古風茶樓,天九說在茶樓喝酒聽書評更帶勁,上了二樓雅座就賊賊的從懷裡掏出了一瓶好酒。 

  這個位置窗口正對陰陽宮高牆,宗陽幾杯酒下肚后一時興起問道:「天九,怎樣才能進內城?」 

  天九右手托腮,左手晃著酒瓶子,瞬間有些失神道:「沒什麼好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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