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跳,我也跳
深藍色的海麵上,一艘五十多米高的巨輪正在徐徐前行。
微風吹拂下,一個身穿潔白迷你裙的女子正伸展雙臂,她安靜的閉眼享受著海風的輕柔,顯得淡雅嫵媚,用風月俏佳人來形容並不為過。
在她身後,一個健碩英俊的小夥子則輕摟著,他冰涼的鼻翼摩挲著她的秀發。
“你跳,我也跳!”
名為鐵蛋的男子在伸展雙臂的間隙,在翠花耳邊輕聲呢喃。
“真的嗎?跳下去你可就活不了了!”
“當然,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你就是我的一切!”
翠花聽後滿臉的喜悅嬌羞,咯咯的笑聲回蕩在風中,上演著剛陷入戀愛之中的小男生小女生的你儂我儂。
在他們身後,則是三樓船艙的宴會廳,裏麵金碧輝煌,巨商富賈們正在觥籌交錯,他們一個個舉起閃亮的高腳杯,愜意的呷著醇厚的葡萄美酒,和著令人沉醉的音樂節拍,眉目神情中透露出紳士的斯文儒雅。
與此同時,透過巨輪的負二層窗戶,可以看見幾十個光著膀子的漢子正在穿梭忙碌。
船艙內的空氣有些凝固,密閉的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皮膚黝黑、汗流浹背的工人們正在賣力的往鍋爐裏添加煤炭,一鏟子接著一鏟子,幾乎沒有任何停歇,也因此累得嘿呦嘿呦個不停。
仔細觀來,他們的手粗糙得猶如老樹皮,上麵龜裂的血口子被煤渣滓覆蓋了薄薄的一層,但是依稀能夠看見血水在往外滲湧,濃烈的血腥味混雜在本已令人窒息的空氣中,使得味道更加怪異作嘔。
望著眼前有些熟悉的畫麵,張白石感覺似曾相識,他不自覺地將手中的望遠鏡放了下來,蹙眉思索著這一幕曾在何處見過。
而在他旁邊站立的女人則冷冷的將望遠鏡從眼前移開,隨之朝身後士兵命令道:“發射炮彈,把它擊沉!”
話音剛落,幾百枚炮彈箭矢一般飛出,鋪天蓋地朝巨輪攻擊而去。
轟!
轟轟!
轟轟轟!
……
伴隨著一聲聲巨響,巨輪開始起火搖晃,剛才還附庸風雅的巨商富賈們開始四處奔逃,哭爹喊娘聲此起彼伏。
鐵蛋和翠花也失去了方才的甜蜜溫柔,他們開始滿臉恐懼的四處張望。
當看到巨輪已經著火傾斜,不久就要沉沒時,鐵蛋慌亂不已,他連忙掙脫驚魂不定的翠花的小手,慌不擇路的抱頭鼠竄。
隻留下被嚇得癱軟在地的翠花傾斜在輪船邊沿,痛哭哀嚎。
很快,整艘巨輪淹沒在幽深的海水裏,海麵上又恢複了它本應有的寧靜。
“幹得漂亮!”
張白石旁邊的女人臉上露出笑意,非常解恨的神情。
她身後的士兵們則用猙獰的笑,附和著他們的主子,諂媚逢迎的獰笑。
哇哈哈哈……
哇哈哈哈……
隻有張白石呆呆的凝視著,猶如沒有靈魂一般,顯然很不認同他們的做法。
“它難道不該沉沒嗎?他們難道不該死嗎?”女人轉過頭麵向張白石淡漠道。
“他們都是無辜的人,你不應該殺了他們。”張白石麵露惋惜道。
“無辜?真是可笑!”女人不屑的冷哼,臉上的蘋果肌不經意間抖動了一下。
“他們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確實是無辜的,即使有錯,也罪不至死。”張白石麵向女人力爭道。
女人聽後搖了搖頭,不屑的神情又增添幾分,“憑什麽?憑什麽那些狗模狗樣的人在盡情享受,那些可憐的燒炭工卻要過著無比悲慘的生活?這不公平!”
她的嘴角又不由自主的抖動幾下,顯然異常氣憤。
“他們的快樂,他們的享受,他們的聲色犬馬之娛,全部都是建立在燒炭工的痛苦之上!”女人繼續憤恨道。
聞言,張白石不由怔了一下,他原以為眼前的女人隻是出於惡毒才擊沉巨輪,沒想到是因為同情燒炭工!
可是即便如此,張白石依然不認同她的做法,隨意剝奪一個人的生命是不可以的。
見張白石依舊不以為然的表情,女人臉上的冷冽增添了一層,“即便外麵那兩個享受溫柔鄉的男女,也死有餘辜!”
“為什麽?他們跟那些為富不仁的商人還是有本質的區別。”張白石反駁道。
“是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女人用右手食指撫了撫鼻翼,“他們所享受的溫柔鄉,同樣是建立在那些燒炭工的痛苦之上,他們也是壓迫者!”
張白石本想再辯解什麽,卻發現冰冷的槍口已然杵在他的額前。
女人冷冷的望著他,死亡般的凝視。
旋即,她右手慢慢扣動了扳機。
“咣!”
刺耳的聲音響起,張白石的腦袋霎時開了花。
……
“媽呀!不要!不要!”
……
夜幕裏張白石驚坐起來,周圍漆黑一片,可謂伸手不見五指,隻有極度緊張的呼吸讓他明白,自己剛才隻是做了個噩夢。
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滴落,吧嗒吧嗒的落在涼席上。
大約過了五分鍾,張白石才慢慢平複下來,隨之將臥室裏的燈打開。
白皙的燈光在死寂的暗夜裏顯得有些刺眼,張白石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死了一回。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些天自己總是做著同樣的噩夢?
反反複複,無休無止。
張白石感覺自己中了邪,不然怎麽一連幾天在夢裏自己都被爆頭?
同樣的巨輪,同樣的鐵蛋和翠花,同樣的富商巨賈,同樣的燒炭工人,還有那個同樣冷漠惡毒的女人!
更為蹊蹺的是,這些都是發生在他每晚用望遠鏡觀察冥王星之後!
作為一個天文愛好者,打小就對浩瀚的星空充滿幻想。自小學開始,他就對各種星星格外感興趣,更是喜歡閱讀各類天文學著作,這種習慣一直持續到他大學畢業,乃至現在。
於是他從市場裏淘來個缺胳膊少腿的二手天文望遠鏡,想將冥王星觀察得更清楚,至少看清楚它的輪廓。
隻是這種想法從未實現,他看到的僅僅是暗黑一片,什麽毛線都沒有,全是黑了巴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