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琉璃坊林黑胖子
雲城把車停好，走進了這古色古香的古玩市場。
雲城上輩子的記憶中，逛古玩市場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他和這裡的太多數的店鋪賣家都挺熟悉。幾乎每個星期的周六和周末，雲城都會來此。這幾年雲城在這的所得，由他銀行卡的八位數字便可窺其一二。但是這些也只有自己的老媽知曉，不過看早上的情形，老爸也應該知道了一點。
還記的當初老媽抱著五歲的自己第一次來逛的時候，自己抓著地攤上一個玉色的小葫蘆不放手。用過年所得的壓歲錢，六百元整買下了。老媽一開始還不是很在意，之後當他們走進琉璃坊的一家店面的時候，那個老闆一眼就看上了這個玉葫蘆，以十萬元的高價要求他們轉讓。
老媽一個電話，讓人前來鑒定。在來人說了個數字后，老媽點點頭，在雲城的同意下賣給了那個老闆。之後老媽便對自己刮目相看，還讓人弄來了幾乎絕跡的《古物鑒全》十冊，讓自己翻閱。同時經過雲城經常來琉璃坊學以致用，雖然也打眼過好幾次眼，但隨著長時間的浸【淫】下來，上輩子十六歲的他已經堪比大師，不過隨後進入部隊，對於這方面倒是沒時間去理會了。
走進一家名為知畫的店鋪，老闆抬頭看見雲城，眼睛一亮便笑了出來：「小哥，可算把你等來了，快來喝杯水。」
雲城點點頭，眉頭微皺一下，並未接水，拿過了自己的背包，取出一幅畫軸遞了過去：「瞧吧。昨晚你簡訊給我的時候，我睡著了，早上才找出來的。」
「這個……可否到內堂，容我再看看仔細。」老闆面露難色，用商量的口氣看著雲城。
盯著老闆看了半響，雲城點了點頭。在老闆大喜的神色中，雲城被老闆請進了內堂。
「你壞規矩了。」雲城一走進內堂，面色愈發冰冷的看著老闆。同時他心裡也在疑惑，上輩子自己認識這老闆已有六七年，為人很是沉穩，從來沒像今天這個樣子。
這老闆姓林，名字就不知道了。因為長的有些過於胖，面色又黑，所以俗稱黑胖。在琉璃坊開了一家專門買賣字畫的店鋪。別看這黑胖人長的不怎麼樣，但凡有認識的人都知道，這黑胖在琉璃坊的人品很不錯，人緣也出其的好。而且自己也聽說臨州市的政府里有他的親戚，但也從未見過他仗勢欺人。
林黑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是，這次是我黑胖不對，壞了規矩，把小哥請進內堂是有事相求。」
「那你找錯人了。」說完雲城就站起身子，抬腳就要出門。
「別，別啊小哥。」黑胖連忙跑了過來，兩三百斤的肥肉堵住內門，面露難色的看著雲城，「小哥，這事我不得不求你幫忙。在這琉璃坊這麼些年，誰不知道小哥你的慧眼如炬。再說……」
雲城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字畫方面我不如你，你找我看也沒用。」
「不是，不是。」黑胖連連揮手，從內衣中拿出一個紙盒，雙手遞到雲城的面前。
雲城微愣，小拇指挑開了紙盒。笑話，接過紙盒就表示自己應承了這個事情，自己還沒那麼傻呢。入眼是一塊黝黑色的石頭，最多和自己的拳頭大小。
「黑胖你什麼時候開始玩玉了？」
林黑胖尷尬的憨笑。一隻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頗有些不好意思：「這個倒不是我開始玩玉了。怎麼說呢……嗯，實話跟你說吧。」黑胖下了下決心嘆了口氣道，「我的親哥是公安局的，上星期我用了自己的手段，截下了從雲省運來的一批貨。其中的一些文物啊之類的，我都讓我親哥扣走上報了。但是這個石頭讓我犯了難。」
「你可以讓人解了不就行了。」雲城盯著黑胖，心裡愈發不滿和疑惑，「就為了這個你拿要我的畫來誆我來？」
黑胖急忙擺擺手：「不是不是，這畫我是一定要的，我家老頭就喜歡齊白石的蝦。」隨後又無奈的看著雲城，「若是能解了，就好了。不知道哪個孫子把我截留的事情捅了出去。雖然我本身沒受到什麼影響，我哥也說過沒事。但是這石頭確不能在市面上流通了。我一旦找人解，肯定要把家裡帶出去。所以就……」
「你要我幫你解？」雲城半眯著雙眼，思考這裡面的門門道道，「解肯定是不可能的。」雲城搖搖頭，「我可以幫你看，你自己要怎麼動手我就不知道了。」
黑胖頓時大喜，眼睛一亮，自己也並不是求著雲城解，只求得他能夠說怎麼解這石頭就行：「那咱們這就開始？」
「現在肯定不行，再約時間和地方吧，你等我電話。」雲城拿出畫軸，「你估價吧。」
黑胖已經高興不已了，忙答應著，從一個柜子拿出一副乾淨的手套和放大鏡。剛才說解也是自己一時頭腦發熱，也算是一個試探，自己也怕雲城說在這裡解。一旦他這賣字畫的出了解石的動靜，那就壞了這琉璃坊的秩序了。自己可不敢朝這上面撞。
同時也是要看看雲城到底會怎麼做。畢竟他一個不到十八的娃，在這琉璃坊壞了秩序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會有人怪他什麼，這也是琉璃坊不成文的規矩。
林黑胖的心情一放鬆，就仔仔細細的瞧著齊白石的畫。半個小時之後，林黑胖才看完。轉頭看著在喝茶的雲城，笑了笑道：「這畫是真的，只是這章印有些問題。」
「嗯，這章印應該是別人在他畫完印上去的，這章印下面有他的真印。少有的雙蓋印，比較稀罕。」
黑胖一愣，拿著放大鏡仔細的又看了章印五六分鐘，對著雲城豎起了大拇指：「小哥不愧是小哥。六十萬這畫我收了。」
「一碼歸一碼吧。這畫我估摸著四十萬算是可以了。再多一點也多不了多少，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拿去拍賣。」雲城淡淡的話語中沒有一點人味兒。
林黑胖點頭：「那行，咱們一起出去，我讓人划賬。」
「現金吧。」雲城淡淡道，「上星期托陳老要了個物件，陳老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行吧。」林黑胖聽到陳老二字不由的搖搖頭，一臉無語的樣子。的確，不管是誰提到陳老都不得不無語。這老傢伙年紀早就過六十了，到他店裡買東西，只要不是超過百萬以上的物件，一律現金交易，就算是999999.99元，丫的也必須拿出現金來。不然那老傢伙根本就不做你的生意。
這不有一次有人找茬，故意給運來十多萬的一毛錢硬幣，陳老也不在意。他就慢慢的數了一袋又一袋。十天都沒數完，東西也沒交易給那人，把那人著急的連連道歉，急急忙忙的取了二十多萬大鈔，千言萬語的終於讓陳老放過了他。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壞陳老的規矩。
這是琉璃坊里隱形的規則。每個店每個鋪，都有它自己獨特的規矩，但是卻不會和古玩市場的規矩起衝突。這也是琉璃坊明明在古玩市場內，卻被大多數人不知其面的原因所在。因為琉璃坊內的人不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規矩，雲城也是在其中浸【淫】多年，加上是個孩子，不恥下問，人家以為是童言無忌，這才入得其門。
從林黑胖那出來，雲城又是七彎八拐的走進一個弄堂，陳老的玉石齋近在眼前。
「陳老。」雲城喊了一聲在拿著專業的雕具，在木板上雕花的老者。
老者抬起頭，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鏡，放下雕具，點點頭道：「是小城啊，是上次托我說的那物件吧？」
「是的。」雲城點點頭，臉色鄭重的左手放在右手上，兩掌微屈而豎放在胸前，執以師禮。自己能夠明辯玉石，賭石中的諸多隱秘和隱形行規，多虧了陳老。可以說兩人是亦師亦友，一老一小成了忘年交。
同時陳老還是正兒八經的太極拳傳人。此太極可不是那些公園裡強身健體的太極拳，而是以殺伐為主的一套太極拳法。可以說，自己的拳腳也在他的指點下，收穫良多。不過他從來沒有師傅的架子，也從不承認是自己的師傅。
老者打開栓門，拿到櫃檯上，摸出一個紅紙笑著看著雲城：「瞅瞅，是不是你需要的。你這臉越發冰冷了，要多笑。」
雲城極為難得的聳了聳肩：「這麼多年下來習慣了。」
這話在陳老聽來還以為雲城說的是從小到大，他絕計想不到，雲城話里的意思。
「陳老，你也別天天練這雕刻手藝了，這老年斑又多了不少，白髮也白了好幾根。」雲城難得的柔聲，雖然語氣照舊冰冷。
陳老不以為意的笑罵：「我老傢伙除了玩玩這些還能做什麼。不過你最近倒是不錯，進步不小。」陳老仔細的看了看雲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