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十章 強敵糾纏
斗到酣處,韓楓一拳打出,猛男一避,那拳打在了旁邊的殘牆之上,石灰飛濺,一小塊射上了他左眼。
眼皮極是柔軟,這一下又是出乎意料之外,難以防備,猛男但覺眼上劇痛,雖不敢伸手去揉,拳腳上總是一緩。
韓楓乘勢搶進,將猛男逼在樓邊。此時強弱優劣之勢已判,猛男半身凌空,只要足底微出,身子稍有不穩,立時掉下高樓,韓楓卻是背心向著樓頂平台,招招逼迫對手硬接應架。
猛男極是機伶,卻也偏不上這個當,出手柔韌滑溜,儘力化解來勢,決不正面相接。
兩人武功本在仲伯之間,平手相鬥,猛男已未必能勝,現下加上許多不利之處,如何能夠持久?又斗數招,韓楓忽地躍起,連踢三腳。 猛男急閃相避,但見對手第三腳踢過,雙掌齊出,直擊自己胸口。
這兩掌難以化解,自己站立之處又是無可避讓,只得也是雙掌拍出,硬接來招。四掌相交,韓楓大喝一聲,勁力直透掌心。 猛男身子一幌,急忙運勁反擊。 兩人都將畢生功力運到了掌上,這是硬碰硬的比拼,半點取巧不得。兩人氣凝丹田,四目互視,竟是僵住了再也不動。
韓楓見他武功了得,不由得暗暗驚心:「早就聽說青幫是卧虎藏龍之地,想不到竟然出了這等厲害人物!」雙腿稍彎,背脊已靠上牆壁,一收一吐,先將猛男的掌力引將過來,然後藉著牆壁之力,猛推出去,喝道:「下去!」這一推本就力道強勁無比,再加上借了牆壁的反激,更是難以抵擋,猛男身子連幌,左足已然凌空。 但他下盤之穩,實是非同小可,右足在樓邊牢牢定住,宛似鐵鑄一般。
韓楓連催三次勁,也只能推得他上身幌動,卻不能使他右足移動半分。 韓楓暗暗驚佩:如此功夫,也可算得是少有,只可惜現在卻必須除了他。
想到此處,突然間左足一登,一招「破碑腳」,猛往猛男右膝上踹去。
猛男全靠單足支持,眼見他一腳踹到,無可閃避,嘆道:「罷了,罷了,我今日終究命喪他手」。 危難中死中求生,右足一登,身子斗然拔起丈餘,一個鷂子翻身,凌空下擊。
韓楓道:「好!」肩頭一擺,撞了出去。 猛男雙拳打中了他肩頭,卻被他巨力一撞,跌出樓外,向下直墜。
猛男慘然一笑,一個念頭如電光般在心中一閃:「我自幼孤苦,可是臨死之時得蒙馨馨傾心,也自不枉了這一生」。
突然臂上一緊,下墜之勢登時止住,原來韓楓已抓住他手臂,將他拉了上來,喝道:「我現在饒你一命,你不要再糾纏我,不然我可不會再手軟一次了。」
原來,韓楓見那猛男是條漢子,覺得就這麼殺了他實在可惜,所以手上留了情。
韓楓以為自己放過了對方,他應該不會再糾纏自己,所以放心的轉身要走。沒想到那個猛男卻一個箭步又攔在了他的前面。
「你還想幹什麼?!」韓楓這次有點動怒了。
「你剛才放我一馬,我非常感激,但這是你我私人之恩情,不能因此而放過你,是因為幫派利益,你必須說出你的真實身份,否則我不能放你走!」猛男非常認真的說道。
「你!」韓楓被對方這種認真態度給激怒了,「是不是我不說,你還要繼續糾纏下去?」
「是!」猛男認真的回答道。
韓楓明白再跟對方廢話,是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出全力打倒對方才行,所以他也不再客氣,劈面就是一掌。
猛男只得接住,經過了適才之事,知道只要微一退讓,立時又給他掌力罩住,只得全力施為。
兩人各展平生絕藝,在樓邊拳來腳往,鬥智鬥力,斗拳法,打了許久,竟是難分勝敗。
韓楓心中著急,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向著猛男猛刺而去,猛男見到韓楓亮出兵器,先是一驚,好在自己也隨身帶著兵器,迅速閃身後也亮出了自己腰間的鋼棍。
韓楓的匕首一探,匕首走偏鋒刺出,勢夾勁風,又狠又准,猛男見來勢厲害,那敢有絲毫怠忽,鋼棍一擺,向上橫格,這一格剛中帶柔,卻是名家手法。
韓楓一怔,但高手相鬥,刀劍一交,后著綿綿而至,決不容他有絲毫遲疑的餘裕,但見猛男剛棍格過,跟著提手上撩,韓楓揮匕首反削,教他不得不回棍相救。這一番惡鬥,猛男一生從未遇過。他的招數雖然精妙,實戰經驗卻遠遠不及韓楓,身體強壯,精力遠過對方,是以數十招中打得難解難分……
兩人迭遇險招,但均在極危急下以巧妙招數拆開。 兩人均知要憑招數上勝得對方,極是不易,但只須自己背脊一靠上牆壁,將對方逼向樓邊,佔了地利,這一場比拼就是勝了。
因此都是竭力要將對方逼向外圍,爭奪靠近牆壁的地勢。 但兩人招招扣得緊密,只要向內緣踏進半步,立時便受對方刀劍之傷。
斗到酣處,韓楓使一招「黃龍轉身吐須勢」疾刺對方胸口,眼見他無處閃避,而鋼棍砍在外檔,更是不及回救。
猛男吃了一驚,忙伸手在他匕首上橫撥,右手一招「伏虎式」劈出。 韓楓叫了一聲:「好!」匕首一抖。 猛男左手手指劇痛,急忙撒手。
韓楓踏上半步,正要刺出一招,那知樓邊地板其實並未修建好,給二人踏得久了,竟漸漸松化,他匕首向前,全身重量盡在後邊的左足之上,只聽喀喇一響,地板竟然塌落墜入下面深谷。
韓楓腳底一空,身不由主的向下跌落,猛男大驚,忙伸手去拉。 只是韓楓一墜之勢著實不輕,雖然拉住了他袖子,可是一帶之下,連自己也跌出樓邊。
二人不約而同的齊在空中轉身,貼向牆壁,使身體下墜之勢卻也緩了。
二人慢慢溜下,眼見腳下有一根橫出來的腳手架,如果不能再上面停住,跌落下去,勢必要跌個粉身碎骨不可。 念頭剛轉得一轉,身子已落在架上。
二人武功相若,心中所想也是一模一樣,當下一下伸手,把住了腳手架,然後慢慢地爬在了那只有碗口粗細的架子上,牢牢定住腳步。
只聽格格輕響,那腳手架卻搖晃了幾下。 原來這腳手架本來就扎的不十分牢靠,本就隨時都能掉下樓去,現下加上了二人重量,晃動得更是厲害。
韓楓見情勢危急異常,左掌拍出,右手已揮起匕首斜刺。 猛男頭一低,彎腰避劍,也已拾起鋼棍,還了一招。
兩人這時使的全是進手招數,招招狠極險極,但聽得格格之聲越來越響,腳步難以站穩。 兩人均想:「只有將對方逼將下去,減輕架上重量,不致立時下墜,自己才有活命之望」。 其時生死決於瞬息,手下更不容情。
片刻間交手十餘招,韓楓一招削出,接著左手就要使出一招劈出。
這一招刀掌齊施,要逼得對方非跌下去不可,只是他心中著急,腳下按照習慣向前猛塌,卻忘了現在不是在平地,左腳落地時微微偏了一點,所以身體微微一晃。就這一晃,已經失去了先機。
猛男眼見有機可趁,只要自己揮動鋼棍打下,就可以將韓楓打落下去,從而得到求生的機會。
但是他想到自己剛才差點摔下去,韓楓伸手相救的時候,卻又猶豫了,韓楓的洒脫和豪氣,使他大為敬佩,如果現在自己一棍打下,那不是成了恩將仇報。
然而若不劈他,容他將匕首刺出,自己非死不可,難道為了相饒對方,竟白白送了自己性命么?那時猛男萬分為難,實不知這一棍該當劈是不劈。 他不願傷了對方,卻又不願賠上自己性命。
他若不是俠烈重意之士,這一刀自然劈了下去,更無躊躇。但一個人再慷慨豪邁,卻也不能輕易把自己性命送了。當此之際,要下這決斷實是千難萬難……
就在韓楓與猛男生死相搏的時候,戴煒也被跟蹤的人追上,堵在了一條小巷裡,而令他感到意外的事,跟蹤他的人卻不是青幫人物,而是來自斧頭幫的七位高手,被稱做「七狼」。顯然是得到消息之後,也對他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所以才跟了上來。
經過一番盤問,見戴煒堅持不肯說出身份,性急的老三黃狼按耐不住,揮動自己腰間的鏈子斧,向著戴煒撲了上來,而緊跟著他一起上來的就是老七紫狼。戴煒沒有武器,只能順手從一邊拿起了一根粗粗的木棒當做了武器。
黃狼的鏈子斧頭唰的一聲,一招「風捲殘雲」,疾往戴煒右手手腕上捲去。紫狼也抽出斧頭,逕往戴煒后心猛劈。
戴煒前後受敵,右手迴轉,鏜的一聲鏈子斧打在木棒之上,同時身子略側,已讓過了后心來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