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驚喜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孕婦的食量有多驚人。
銅火鍋里的羊肉片不斷被李婭的筷子夾起來,放在她面前的盛了醬料的碗里,之後送進她口中。算一算這已經是第四盤了吧,再加上其他丸子和素菜,她今天究竟是吃了多少啊!
「李婭,你這樣吃不會有問題吧?」
李婭抬起頭瞥我一眼,「怎麼,心疼啊,我可是很少吃你的,別這麼小氣好不好,你們家徐彬蔚不差這點。」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你真的沒問題嗎?你懷孕才多久就吃這麼多……」雖然聽說過孕婦一天要吃幾頓飯的,可那不是都在孩子成長的時候才會這樣嗎?李婭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吧,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李婭頓時也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摸摸自己的肚皮,訥訥的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每個人情況不一樣吧,我總有種吃不飽的感覺,真擔心我以後都恢復不了身材。」李婭說著皺了皺鼻子,右手卻還是毫不猶豫的伸出去捏起了筷子。
我怔怔的看了看她,又安撫道:「呵呵,沒事,能吃是好事,你只管吃,有我呢,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這還差不多。」李婭笑眯眯的說。
此時此刻能夠看到李婭毫無負擔的笑,我心底生出一種近似於老懷安慰的感覺,一周前法院門口的那一幕還在我腦子裡久久揮之不去。
當李婭說孩子已經被她打掉的時候,alan的神情明顯一滯,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說:「你怎麼會這麼狠心。」
李婭不在乎的笑笑,一臉的雲淡風輕,任憑alan怎樣說,都只是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我想,其實李婭對alan的了解和情感都已經超出她自己所認知的範疇,她知道哪一句話,哪一種行為能夠傷透alan的心,讓他對她絕望。也願意為了他,隱忍自己的不舍,讓他了無牽挂的回國。
當alan帶著憤恨和傷痛轉身的時候,李婭的眼淚撲簌而落,臉頰邊的肌肉因為緊咬的牙關而隱隱抽【rn】動。當alan蕭索寂寥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李婭終於失去了強撐的力氣,蹲在路邊,嚎啕大哭。
李婭說,alan的姐姐曾找到她,說了很多,無非是希望她能夠跟自己的弟弟分開,讓alan回國繼續事業。那時候李婭還沒有和周燁霖離婚,她一個為人婦的身份哪有辯駁的立場,就那樣應允了alan姐姐的要求。事到如今,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她細細回想自己和alan之間的種種,仍然覺得分開是件好事。況且當初他姐姐話里話外的意思,根本就瞧不上李婭這個人,因為她是違反道德規則的女人,誰能確保她今後不會再犯錯。
李婭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是自嘲的笑意,卻看得我心疼。儘管沒有見過,儘管李婭卻是做錯了許多,我對alan的姐姐還是生出了幾許厭惡。
想了想,我還是忍不住問李婭,「既然決定要這個孩子,為什麼不和alan說明白,你們兩個人總好過你自己承擔這麼多。他姐姐對他能有多大的影響力?」
李婭聞言頓了頓,蒸騰的熱氣在我和她之間氤氳起一曾薄薄的白霧。李婭默了默,忽而提起嘴角淡淡一笑,「我現在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和誰抗衡,我只希望生活的平靜……初夏,我再也不想要任何,一點點的風浪。」
————
出了火鍋店,李婭攔下一輛計程車,自己坐進去后就立即砰的一聲把車門關上了,她眨著眼睛說:「你今天就回家吧,不然徐彬蔚要恨我了。」
話音落下,車子揚長而去,我還來不及囑咐她一句好好照顧自己,就被甩在了華燈初上的紛擾街頭。
這女人還是秉性難移啊,臉變得這麼快。
那天得知李婭懷孕,她又情緒不佳,我無論如何放不下心來,堅持陪她住了這幾日。徐彬蔚嘴上沒說什麼,可每晚打來電話,語氣里的幽怨藏都藏不住。想到這裡,我心裡又不禁泛起一絲酸甜,原本正要播他電話的動作便止住了,不如回去給他個驚喜。
生活往往如此,當你一心想要給與別人些意外的時候,殊不知屬於你的意外正在悄然醞釀著。
鑒於這些天徐彬蔚一直在用加班來排解苦悶,我沒有播他的手機,確定家裡的電話沒有人接以後,我就直奔公司。
果然,公司里只有秘書部那裡還有燈光,我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為了能避開那扇被他用來「監視」我的玻璃窗,我特意溜著牆邊挪過去。
虛掩的門內一個尖利的女聲叫道:「對,我就是故意的!我不能讓她難受,我就要讓她的朋友難受!我就是不許alan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怎麼樣!」
這是余心蕊的聲音,她怎麼會提起alan?她說的那個女人……是李婭嗎?
聽得出徐彬蔚的聲音很氣憤,「心蕊,你能不能理智一點,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混為一談,況且alan已經二十三歲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完全沒有必要參與他感情的事。」
「alan才二十三,他的事業剛剛起步,不能毀在一個道德敗壞的女人手裡。既然你說不要混為一談,好啊……你早就知道林初夏是林遠弘的女兒對不對?別否認,連我都清楚的事實,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難怪你會讓她做什麼特別助理,又表現的那麼曖【rn】昧……徐彬蔚,你從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她的。」
余心蕊言之鑿鑿,我的神經跟著一抽一抽的跳動,凝神屏息著想要聽到徐彬蔚的回答。
片刻的默然後,徐彬蔚聲音清冷的說:「是,我一早就知道她是林遠弘的女兒,我是有意接近她的,從一開始到現在的每一步,都是我策劃好的……余心蕊,你不就是想聽我這樣說嗎?這些都是事實,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