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跟我斗
季秋晨口中的挫折,就是就業過程中的無數次碰壁,他那樣優異的成績卻抵不過海外留學的經歷,拼不過國外某個不知名的獎項,更敵不住某人的強勢後台。
那段時間季秋晨很頹廢,他最常說的話是,「我連自己都支撐不起來的話該怎麼給你依靠」。他那個樣子讓我既心疼又甜蜜,他從來是意氣風發,那段日子是我從沒見過的低迷。然而即便如此,他心裡想的仍舊是我們,他我覺得自己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
那之後不久,季秋晨拿到了系裡公派留學的名額,我們之間變就這樣翻天覆地。
「初夏,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為了你考慮過放棄留學,可是一旦閉上眼睛,我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唉聲嘆氣的母親。我把你帶進這樣的家庭,你今後會是什麼樣的生活?為我的家庭所累,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也許還要放棄你的理想……我想想都覺得可怕。」
季秋晨愁眉深鎖,握著我手的力氣也放鬆下來,眼中的誠摯讓我心中一動。
「你說的這些我根本不在乎,我喜歡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我不敢大聲說話,怕驚動了眼眶裡的淚水。他說曾為我考慮過放棄時,我心中本就所剩不多的怨恨便已驟然崩塌。
「可是我不希望你被禁錮,我想讓你和其他人一樣,能夠隨心所欲的生活。」季秋晨抬頭看著我,雙眸緊緊鎖住我的視線,「初夏,我登上返回中國的飛機那一刻我還在想,如果我回來發現你身邊真的有了另一個人,能夠好好照顧你,那麼我就誠心誠意的祝福你。如果不是這樣,我會拉緊你的手,再也不放開……」季秋晨說著,握著我的手又用了點力氣,好像從這一刻就不會放開似的。
「其實,李婭說你已經有了另一個人不過是想讓我打消對你的念頭,我看得出來你和徐彬蔚還沒有在一起,這樣的話……初夏,我要和徐彬蔚公平競爭,我要重新追求你。」
季秋晨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疑,我聽得目瞪口呆。公平競爭?他和徐彬蔚怎麼公平競爭?徐彬蔚跟我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但是此時此刻,我不想跟他解釋這些,反倒希望他就這麼錯誤的認為下去。
「季秋晨,我雖然……」季秋晨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即將出口的話,我聽到他問什麼事,之後靜默了不到半分鐘,他又說:「好,我馬上去。」
「抱歉,初夏,設計圖有點問題,我得趕去事務所。」季秋晨站起身,「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有事去忙吧。」
季秋晨:「沒關係,我們事務所正好路過你家。」
我搖了搖頭,「我現在不住那裡,不順路的。」
季秋晨奇怪的看著我,「不住那,你現在住在哪裡?」
「我……住一個朋友家,他家房子很大,我那邊有點問題,就暫時住他那裡。」我笑了笑解釋道,「你快點走吧,我還想在學校走走。」
「……那好吧。」季秋晨沒有再堅持,匆忙走了出去。
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既然已經決定拒絕了,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我是住在徐彬蔚家裡呢?我這樣是不是在給自己留後路?
我知道自己對季秋晨或許還保留著一些感情,我沒能徹底把過去忘記,可是經歷過這些事,我們真的還能重新走到一起嗎?況且,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林初夏,我和徐彬蔚……算了,我還是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考慮清楚。
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里黑乎乎的,除了忽明忽暗的電視屏幕,沒有一點多餘的光亮,窗帘拉得嚴嚴實實。
「你在幹嘛?」徐彬蔚裹著一條薄被,坐在沙發里,神情凝重。
「看電影怎麼不開聲音。」我拿起遙控器正要調大音量,被徐彬蔚一手按住,然後他用力一扯,我就跌坐在沙發上。
「你幹什麼!」
「噓……」徐彬蔚食指抵在唇上示意我不要說話,眼光卻依舊鎖在電視屏幕上。我狐疑的看他一眼再轉頭去看電視,陰暗的房間里,三個高中女生在研究怎麼將筆仙請來。
我的目光在徐彬蔚和電視屏幕上來回掃了幾遍,恍然大悟……原來徐彬蔚不敢看恐怖片啊!
我甩掉拖鞋,盤著腿坐在沙發里,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竊笑著說:「徐彬蔚,你是不是害怕啊?」
徐彬蔚睜大眼睛瞪著我,「誰害怕。」
「不害怕,你這是幹什麼?」我指指他攥緊被子的手,還有,連音量都不敢打開,這不是害怕是什麼?真想不到徐彬蔚竟然連恐怖片都不敢看,不過……他這個樣子挺可愛,像個毛頭少年。
「咳咳……」徐彬蔚掩飾性的咳了兩聲,嘟嘟囔囔的說:「我裹著被子是因為……今天降溫了,有點冷,沒有聲音……我就喜歡關掉聲音看怎麼樣?」
呦嗬,還惱羞成怒了。
我一把搶過遙控器把聲音打開,陰森的樂聲像是鬼怪的哭泣,幽幽傳來,徐彬蔚立刻一個激靈,把背挺得筆直,怒氣沖沖的瞪著我。
「林初夏!」
「不是說不害怕嗎。」我搖晃著手裡的遙控器,挑釁的斜眼睨著他。徐彬蔚突然伸手來搶,我立刻將手背在身後,他又向前俯身要往我身後探,我順勢躺了下來,把遙控器壓在後背。
「防著你的,你當我傻呀。」看他驟緊眉頭,我得意洋洋的晃著腦袋。我這個表情才保持了不到一秒就立刻被驚慌失措取代,他竟然整個人壓了下來,雙手還使勁往我後背和沙發之間的空隙里塞。
「徐彬蔚,你給我起來!」他的腦袋就在我頸邊,呼出的熱氣都掃在我皮膚上,我鼻端都是他身上的氣息。我整個身體都繃緊了,他卻無知無覺似的,在我背上上下其手,不把遙控器搶到手不罷休。
「好了好了,還給你!」我尖叫了一聲,從背後拿出遙控器。徐彬蔚拿著遙控,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嘴角一勾,「哼,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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