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章
「司寇無邪,我沒有那麼霸道,不過,也請你別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忘不了他。」試問,紮根在心裡的影子,要去掉該有多困難,除非,連整個心,也都不要了,可若是那樣,無心之人應該更容不下別人了吧。
司寇無邪渾身一震,把著風信子腿的手收緊了不少,一雙鳳眸儘是沉痛之色,他沒有讓風信子察覺分毫,只是埋著頭走得飛快,想是想要掩飾些什麼。
「路還長著呢,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很久以後,風信子以為他會這麼一直沉默下去時,他低低的說了這一句,語氣是屬於大歸汗皇的桀驁不馴,張狂不羈。
風信子嘆了口氣,抬頭望了望路,故作輕鬆地說:「你說誰是鹿呢?是鹿也不要死在你手裡。」
「你一定要惹我生氣嗎?」司寇無邪停下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風信子聳聳肩,放眼望去,卻發現寫著幽冥山寨的大石頭儼然已在跟前了。
「原來,這路也不長了,近在咫尺呢。」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都靜默了,可是誰也沒有停下腳步,都慢悠悠的繞過石頭,往山寨側面的小樹林里去了。
三個當家和血沉都不在,想來小宮一定是在安全隱蔽的血月池裡。
許是主人不在吧,血月池格外的寧靜,迷迭香已經開始凋謝了,但繁華過後的向晚花,卻更像是用生命在綻放,有種奮發向上的執著。
只是,那種執著有些徒勞了,但凡你伸手去觸碰,就能將她們那偽裝的堅強敲個粉碎,是的,她們不堪一擊,但花香卻那麼濃烈,無時無刻不在昭示著,她們存活過的痕迹。
「還記得嗎?我在這裡為你許下過的承諾。」陽光下,他的眼睛特別的亮,幾乎要晃花了風信子的眼睛。
有人說,世間最無奈的,便是你愛的人不愛你,愛你的人你不愛,風信子現在就是這樣無奈。
司寇無邪越是這樣溫柔這樣寵溺,她就越是不安越是心痛,她想逃避。
偏偏,在司寇無邪的心中,風信子越是逃避越是抗拒,他就越挫越勇,難得愛上的女人,怎麼著也不會放手了。
風信子正想著如何回話,身後就撲來了一個小人影,她還未反應過來,大腿就叫人抱住了。
「大媽咪,小宮好想你。」小宮一早就躲在花叢里看著,待確定了是風信子和司寇無邪時,頓時滿心歡喜,他摟著風信子的腰,揚起小臉疑惑的看看風信子,又看看司寇無邪,詫異地問道:「大媽咪怎麼會和哥哥一起回來呢?大爹爹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這……」
「小宮不想哥哥嗎?」司寇無邪見風信子面露難色,忙蹲下身子將小宮拉過來,捏捏他的臉蛋問道。
「想啊。」小宮忙不跌的點頭,他一向都是喜歡哥哥的,而且很久沒見到他,就更想念了,只是他還是對媽咪和哥哥在一起感到奇怪。
風信子在邊上看著這對兄弟,無論是哥哥還是弟弟都美得傾城,不知道能生出這樣出色的孩子,那母親是何等的美艷絕倫,她突然好想見見她。
万俟聖昕的書房裡,就有她的畫像吧?
「小宮想不想以後都和哥哥在一起。」風信子聽到司寇無邪這麼問小宮的時候,心揪得很緊,期待的答案竟然是不願意。
他知道万俟聖昕有多在乎小宮,如果連他也離開了,他會很難過吧。
小宮歪著腦袋想了好久,然後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我不會離開大爹爹的。」
「為什麼?」問話的是風信子,她不知道小孩子的想法,但她清楚親情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因為、因為……小宮也不知道,不過大爹爹很喜歡小宮,如果小宮不見了,他一定會很著急,就像上次大媽咪不見了,大爹爹就很著急很害怕,那個樣子好可怕,小宮不要。」小宮皺著淡淡的眉,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他其實是很渴望親情的吧。
司寇無邪又和小宮說了什麼,兩個人不一會兒就笑了,可風信子卻聽不清他們的話,腦袋裡只有小宮奶聲奶氣的那句「大媽咪不見了大爹爹很著急很害怕」。
他有為她擔心為她害怕嗎?
一個無所畏懼傲氣十足的男人,為了一個女人而擔驚受怕,這意味著什麼?
「小宮,娘親很想你,她想見見你。」司寇無邪看到了風信子的異樣,微微皺了皺眉頭,拿出了殺手鐧來,看來必須馬上帶她離開了……
果然,小宮聽了,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口中嗚咽道:「娘親……小宮也想娘親,小宮要娘親。」
「好,哥哥帶你去見娘親,哥哥現在就帶你去見娘親。」司寇無邪抱起哭得抽抽搭搭的孩子,對風信子笑了笑,道:「走吧,你不是也想見母親嗎?」
風信子一愣,突然想是想到了什麼,也不顧司寇無邪說了什麼,轉身就往血月池外跑。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著万俟聖昕,眼淚就胡亂的往外涌,小宮說她離開后他很著急,所以他才去皇城找她的,並不是因為她那封休書,而是因為擔心她。
他是那麼傲氣的人,卻在宮宴上對她百般遷就,難道僅僅是為了保全他自己的面子嗎?
他是那麼信守承諾的人,卻對她說出了要相守一生的諾言,又怎麼會輕易地拋下她呢?
就算他要皇位,男人有野心不是常理嗎?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相信他,等著他呢?
胡思亂想的風信子,腳下一個不防摔了個結實,她趴在地上,壓碎了大片向晚的迷迭香,手肘膝蓋都火辣辣的痛著,但風信子卻像是沒有察覺,咬著牙就要站起來。
「沒事吧?」司寇無邪一把拉起她,不顧她的拒絕執意將她按在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心疼地說:「風塵,別想他了,好不好?跟我回去,好不好?」
風信子埋在他懷裡的臉是獃滯的,但神情還是抗拒的,他抱得很緊,緊到她有些難以呼吸了,想要搖頭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