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章
「開城門。」七劍的聲音不帶半點感情,正和他手中所窩之劍一樣,冷冷冰冰的全是殺意。
「這……你、你是何時上來的?」守衛統領語無倫次了,這男人竟然無聲無息的站到了他的身後,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城門已經關上了,這男人竟是飛檐走壁,在眾目睽睽之下,避開了數十名守衛,直接生擒了他!
此人並非是冥王,但卻已經是如此神通,若是冥王出手,那……
果然,江湖與戰場大相徑庭,然而,當名震江湖的鬼面冥王和馳騁沙場的秦王殿下是同一個人,那麼皇城城門,可不就是形同虛設嗎?
「開城門,開城門!」
見統領被擒,靜默的人群又沸騰了,喊聲震天,愣是一陣高過一陣。
刀小影捂著耳朵,用肩膀碰碰君無瑄的胳膊,仰著下巴大聲地問道:「城樓上那個男人是誰,看起來好生冷酷呢!」
聽不出是讚歎還是嘲諷,總之刀小影是那麼問了一句。
「那是我二哥,幽冥的二當家。」因為風塵的事,君無瑄對期間多少生出了一些嫌隙,故而也不願多說,但見身邊女子像是很崇敬的樣子,他有些不高興,有大聲在她身邊喊道:「他有四個小妾,而且殺人不眨眼!」
「那麼大聲幹什麼,耳朵都被你震聾了!」刀小影不客氣的喊回去,她又不喜歡這樣沒有情感還有女人的殺人工具,相比之下,她現在更想見到血沉,然後,對他說……
該死的,納命來!
那個老妖孽竟然敢給她拿毒藥,虧得她還覺得他那一頭飄逸的白髮很妖冶,分明就是個怪胎。
剛剛鬼面冥王太禍水了她看得失了神,但眼角的餘光還是瞟到了張揚紅色戰衣的血沉,帶回進了城,她非得好好跟他算這筆賬!
咬牙切齒的眯了眯眼睛,刀小影無視君無瑄困惑的目光,突然卯足了勁兒跟著人群高聲呼喊道:「開城門!開城門!」
君無瑄蹙眉,轉眼看著城樓上冷血無情的七劍,目光暗了暗,讓七劍隨行,大哥真是打定主意要逼宮了嗎?可這個時候,他就一點不為風塵擔憂嗎?
昨夜大哥的話猶在耳邊,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說會去找風塵就一定不會食言。
剛聽到風塵去了大歸汗國的消息,他是激動的想要抓住大哥的領子問個清楚,可轉念一想,現在的鬼面冥王是個穩重冷靜的人,按說不該這麼衝動才對,這麼大張旗鼓張揚行事,根本就不是他的處事作風,他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呢?
「開城門!」城樓上的七劍已經快沒有耐性了,要不是上來之前万俟聖昕有交代,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一劍刺穿這個男人的喉嚨!
「開……開……城門!」被七劍劫持的統領顫抖著命令左右道。
那些守城的侍衛好多都是太子新編的,幾時真見過什麼殺戮,最多的就是欺凌弱者,如此見一冷麵煞神,心裡皆是怕了,本就手足無措,聽到統領的命令,頓時如釋重負,幾人慌慌張張的將城門放了下去。
還是那般的鈍響,不過卻更是磨在人心,儘管脖子上的劍移開了,但那統領的心卻是一寸寸涼下,太子的手段,也是他無法承受的,相比之下,他倒希望一刀來個痛快。
可是,人總是這樣,在死亡面前,哪怕是一刻也希望能夠苟活……
秦王的鐵騎軍浩浩蕩蕩的進城了,其實也不過數千人馬,但此時在五顏六色的人潮中,卻顯得格外莊嚴肅穆,氣勢恢宏。
雖然為數不多,但卻絕對不可小瞧,這些出生入死的精兵對付起皇宮那些和主子一樣養尊處優的禁衛來,絕對是以一敵十的,個中甚者,說是以一敵百也不為過。
前些日子在邊關鎮壓司寇無邪的大軍,皇城守衛調走了不少,如今剩在宮中的頂多也就萬把人,說得誇張些,万俟聖昕這一行人,揮揮手便能讓這江山易主。
眾人見到秦王走近,自覺地散自兩遍讓出道來,年長些的有見過万俟聖昕的,雖然驚詫於他二十年不變的容顏,同時也是感動的熱淚盈眶,不少人直接感慨道:「這秦王殿下一定是真正的戰神,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模樣,這便是神跡啊!」
「是啊,我們早不復當年模樣,可王的天顏不改,是神跡!」
「戰神再現了,定能振興我王朝!」
「……」
周遭人越來越不著邊際的吹捧,讓刀小影覺得有些暈眩了,這也太扯了,正常人四十歲還是一幅二十歲的模樣,不被當成妖怪施以火刑已經謝天謝地了,到鬼面冥王這裡就成了神,妖怪也能長生不老好不?
君無瑄摸摸鼻子,表情心境和刀小影一般無二,還多了絲嫉妒。
眼看著万俟聖昕離他們越來越近,君無瑄剛想要上前,卻見身邊身影一晃,刀小影如同離弦的箭,瞬間便擋在了万俟聖昕等人面前。
這丫頭怎麼如此衝動?
對於這個突然衝出來的少年,眾人先是一愣,而後又開始議論紛紛了,不滿和不悅的情緒漫天飛舞,甚至還有不少謾罵,刀小影聽著眼睛都有些紅了,卻置若罔聞。
這是什麼原因呢?
因為她所有的怒火都投給了馬上那個賣弄風情的冶艷男人!
「白毛怪,你給姑奶、小爺我說清楚,為什麼騙我?」
刀小影這一聲吼,那是提了七分內力的,不但聲如洪鐘,而且連綿不絕,對人群的震懾力來得不比見了鮮血要小,於是,街上再一次靜默了。
不少人開始質疑了,這少年是吃什麼長大的,怎生如此大聲?
更讓人感興趣的是這句話,若說此時這麼對著一個大男人說「欺騙」的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倒還不足為奇,這俊逸清秀的少年人,能被騙走什麼?
再看馬上紅色戰甲的男人,眾人緩過勁來了,麵皮薄一點的紅了臉,厚一點的就咧嘴笑,這日晝王朝雖然傳統,但人民都是純樸善良的,不就是斷袖嗎,只要是愛,就該得到成全和祝福!
不過,不少人心裡卻是這麼想的,看完熱鬧得趕緊回家教育自家兒子,若是龍陽之癖,那就對不起列祖列宗咯!
「啊呀,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讓人誤會了可怎麼好?」血沉見到刀小影出門了,還攔了他的馬,瞬間臉色刷白,心道「完了完了」,事情敗露了。
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是為了「雙許」之事來的。
血沉可沒有害人之心,只是聽玉墜說這個脾氣不好的小姑娘似乎對他有意,這怎麼能行?你說他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男人了,這小姑娘才十九歲,若喜歡上他豈不是長偏了?他這也是一片好心想要將她引入正道。
都說移情別戀是治癒情傷的最好良藥,這雙許又是促成美好姻緣的上好佳品,他手頭正好又有,所以……
同時,他也是為了幫助君無瑄,這小子和万俟聖昕搶女人,哪裡有一丁點的勝算?還不如找個好人家的姑娘結婚生子,正巧,這兩人剛好湊一對!
從拿葯給刀小影的那一刻起,血沉就知道做這種缺德的好事遲早是要遭報應的,可他沒想到,刀小影竟然裝著男裝當眾指責,有意往他臉上抹黑,看周圍人的表情就知道,是誤會了,鐵定是誤會了。
他多想大吼一聲,他喜歡的是女人啊。
可那話說出來聽著就欲蓋彌彰,只會讓自己坐實了他們心中所想。
就在血沉欲哭無淚之時,刀小影那邊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誤會什麼啊?你今兒就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麼將我許給這個男人,你最好把解藥叫出來,否則休怪姑、小爺翻臉!」
血沉黑著臉,為何不上來就翻臉,他寧願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願受這些詭譎的目光啊。
但事已至此,要解釋已經來不及了,在眾人還不知道他是葯怪之前,還是溜之大吉吧,免得待會兒這個口無遮攔的小丫頭在說出什麼更為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讓他英偉的形象覆滅。
血沉轉頭對万俟聖昕抱以歉意的一笑,低聲道:「王,你老保重,兄弟要亡命天涯了!」
說完,他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調轉馬頭,一拍馬屁股,飛快地往城外跑了。
「站住!」刀小影氣惱的跺了跺腳,飛身一躍,想要奪了就近一名騎兵的馬,哪知道被她推了一掌的那人竟然像是石雕一樣紋絲不動,只是用一雙陰冷的眼睛看著她。
驚詫之餘,血沉已經跑出好久,耳邊噠噠的馬蹄聲也小了,刀小影一急,也顧不了那麼許多,直接用輕功追了上去。
「中了『雙許』之毒不能運功,她撐不了多久,無瑄,你……」一直未曾開口的万俟聖昕居高臨下的看著君無瑄,話說到一半才發現他正定定的看著他,不知何故,他心裡竟有些發虛,未說完的話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里。
「大哥,風塵定是被強迫的,她那麼喜歡自由的一個人,不會答應什麼和親的。」君無瑄依舊看著他,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