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章
「那時他還年輕,年少輕狂又是王朝秦王,你覺得他會像現在這麼冷靜淡泊嗎?」
頭一次,俊美如斯的司寇無邪翻了一個極不雅觀的白眼,在風信子詫異的目光中,將她所不知的那個「二十年前」娓娓道來。
他說,万俟聖昕是他父皇最寵愛的孩子,但因為母親早薨他對父親有怨,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皇城,之後也很少回來。
弱冠之年,他回來了,也就是那一年,他在紫韻坊遇到了當時的左丞相家三小姐,一見鍾情。
可似乎年少的殿下並不得佳人心,之後這女子憑著絕美的容顏和舞姿再一次宮宴上脫穎而出,當時万俟聖昕的大哥万俟賢昳已經登基了,同樣是血氣方剛的丈夫,美色當前哪能不動心?於是,三小姐被封為了璃妃。
万俟聖昕之所以能百戰百勝,不僅是因為他用兵如神,還有他的執著,故對已經成為帝妃的三小姐痴心不改,為了得到她甘心放棄兵權發誓永生不入皇都。
皇帝本就害怕万俟聖昕擁兵自重,變順水推舟將三小姐賜給了他,可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三小姐心有所屬,對他僅有感激。
後來,万俟賢昳被刺殺,秦王登基,封三小姐為貴妃,再後來她被人陷害身中劇毒,万俟聖昕不但不離不棄,為其屈尊降貴給一女子下跪求解藥,甚至許了別人半壁江山,後來那女子被江湖上一個殺手頭子抓走了,万俟聖昕為了救她險些喪命,因此丟了江山,這也是他不得不在玄冰雪玉床上沉睡二十年的原因。
而讓人咂舌的是,三小姐心繫之人,正是劫走她的卿月樓樓主,月尊。
換句話說,万俟聖昕間接是被自己心上人給害了……
說到這裡,司寇無邪特意停下來看風信子的反應,可她很安靜,也很淡然,只是眼裡多少有些隱忍。
「那後來呢?那個女子怎麼樣了?」風信子問。
「她,嫁人了,生了幾個孩子,過得很好。」眼中笑意不減,司寇無邪似笑非笑的斜睨著風信子。
「嫁給月尊嗎?」風信子蹙了蹙眉,卻沒有等她回答,就說:「這不是很好嗎?她過得很好,而他,有我陪著也會過得很好。」
他說過,不會再想她了不是嗎?那個女子一定長得很美,否則他怎麼會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呢?不過,只要他願意忘記,他們就可以很幸福的,不是嗎?
「你還真是可愛,你知道万俟聖昕有多愛她嗎?江山美人,毫不猶豫的選擇美人,為了她棄生命與不顧,要不是當初有血沉,要不是所幸找到了玄冰雪玉床,他現在早就是一具骷髏了!即使那女人早已結婚生子,他卻從未忘記過她,她的畫像一直被他放在書房裡,後院養著一群女人,他寧願禁慾也不會去碰,因為他心裡有人,你真的以為你可以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嗎?」司寇無邪本不想傷害她,但這些,卻是事實。
万俟聖昕很喜歡待在書房裡,每天早晨起來也會先去書房,就是因為有她的畫像嗎?
「那又怎麼樣,他現在愛的是我,他痴情很好啊。」風信子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掌心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裂開,痛得撕心裂肺。
「可他的痴心不是對你!」司寇無邪握著風信子的肩膀使勁的晃了晃,沖她吼道,「你這是執迷不悟!你了解他嗎?男人最想要的永遠是得不到的,當年他千方百計也求不得的君心璃,才是他這輩子無法忘懷的女人,現在日晝王朝局勢動蕩,他一定會趁機奪權,然後發兵去奪回君心璃的!」
失控的司寇無邪讓風信子有幾分錯愕,她愣愣的看著他,過激的動作讓一頭紅髮散亂了,鳳眸裡帶著憤怒和不甘,越發的邪魅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激動,難道是為了她?
「求而不得?你也是因為求不得所以才對我這樣嗎?如果我也愛上你,是不是也不值得珍惜了?」他的話在風信子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是的,万俟聖昕是執著的,他確實有可能會想司寇無邪說的那樣……
從來,都是她主動追著他,所以和他心中的三小姐應該是南轅北轍吧。
「我和他不一樣,在此之前,我沒愛上過任何人,我可以給你一生一世的承諾,只要你願意,我還可以給你天下,就像我曾經對你承諾的那樣,讓你為我的江山做壓寨夫人。」這是司寇無邪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說這麼多話,也第一次這麼真誠的承諾,他想回大歸汗國,帶她去見母后,告訴她,他找到了想要廝守一生的人了。
很感人的話,可風信子卻笑不出來,心裡很沉重,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心口,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腦子裡只有一個名字,万俟聖昕,万俟聖昕,万俟聖昕……
「司寇無邪,我還是,想要相信他。」這些話,畢竟不是他親口說出來的,她,不相信。
「他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這麼信任,你和他在一起不過幾個月,你覺得他就會愛上你嗎?」司寇無邪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這個女人,比千軍萬馬來的還要難以應付,不過,該死的他又愛上了。
「我們認識也不過幾個月,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更短,你不也在對我說著一些奇怪的話嗎?」風信子說,沒有一個人可以永遠愛著另一個人的,何況還是一個結婚生子的女子。
奇怪的話?司寇無邪面色一寒,他的海誓山盟對她來說,就是奇怪的話嗎?
憂傷的風信子沒有看到司寇無邪的異樣,她在想,她給了万俟聖昕時間,他已經忘記了那個三小姐了……
他親口對她說,風塵,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愛你,不過,從這一刻開始,我万俟聖昕承認了你是我的妻,所以以後,只要沒有我的允許,你都不可以離開我。
風信子擦乾眼淚,他說不准她隨便掉眼淚,他說他會心疼,現在,他在心疼嗎?
「塵兒,你真傻,」司寇無邪輕輕的幫她拭淚,溫柔如許的說,「你可以不相信我,不過,我總會讓你相信的,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