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與解藥
如果他放不下美嬌娘,風信子絕不可能將玉墜交給他的,再說,這人連玉璞那樣的輕浮女子都看得起,一看就知道沒品位,若玉墜嫁給他,還不是委屈她了。
「二當家……」
「你跟我來。」七劍打斷玉墜的話,一把拉住她的右手,環上盈盈不及一握的纖腰,施展輕功飛離了泠心院院牆,玉墜驚叫一聲,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俏臉紅做一片,手下卻抗拒的捶打著七劍的胸膛,叫道:「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快放開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聲音漸遠,風信子站在門口,淡淡的看著七劍隱去的白衣,若有所思的低下頭,這個時辰,七劍怎會突然來看小宮,還帶走了玉墜,若說他為了玉墜而來,又何必撒謊說看小宮呢?
信子注意到,七劍看玉墜的眼神是有些深情,但更多的卻是看不懂的深沉,似乎不僅僅是傾慕那麼單純,這個七劍,雖然有著俊朗的外表,還穿著最裝純的白衣,但風信子怎麼看,都覺得他有些陰霾,眼神,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是有預謀的一樣,總感覺,他不是朋友。
夜風微涼,風信子緊了緊衣襟,關門進了屋,她並不是不擔心玉墜,只是,俗話說得好,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玉墜不跟著七劍離開,信子又怎能知道他到底是敵是友呢?總而言之,她可不會相信七劍帶走玉墜是純聊天,當然,在她面前帶走她的侍女,七劍也不會傻得對她不利。正好,信子還能測測玉墜的忠心。
如今,最讓風信子揪心的,不是敵友不明的七劍,而是那個亦正亦邪的神秘男人,司寇無邪。
離開血月池幾日了,可卻一點他的消息也沒有,若他一直不出現,她的蠱毒該如何解,小宮的蠱毒又該如何解呢?雖然有万俟聖昕的一干手下在,她過得也不那麼無聊,但頂著一張丑顏,風信子多少還是介意的,她總不能一直帶著面紗吧,且不說這紗不透氣,終日帶著又悶又熱,光是這輕薄透明的特質就讓人煩心,隨便一陣微風便能吹落了去,要是有面具……對了,万俟聖昕不是有鬼面嗎?而且幾次的面具都不一樣,看來一定不止一個,要是討一個來不就好了?
想象著自己戴著鬼面,站在一樣戴著面具的冥王身邊,風信子進入了異常甜蜜的夢鄉,半掩的窗將月光灑進來,窗框上逆光的身影,是一張絕美的笑靨,張揚的紅髮舞在夜色中,唯美而詭異。
風信子是被小宮給勒醒的,睜開眼,肉胳膊肉腿的小少爺圈摟著她的脖子,口水流的不亦樂乎,還不時咂咂嘴將口水又吸了回去,風信子眼角抽搐著推開他準備繼續睡,小東西很快又纏了上來。
「啊,受不了了,明兒個上你大爹爹哪兒睡去!」風信子忍無可忍,翻身坐起來,仰天大吼道。
也不知小宮聽是沒聽到,只見他揉了揉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兒看了看風信子,裂開嘴就是一個萌到家的笑容,不待風信子回應,翻身壓著被子又呼呼大睡了。
風信子看看天色,窗外已經蒙蒙亮了,看來今日是睡不成了,她還得去找万俟聖昕討要面具呢。
房間里安靜得很,難道玉墜一夜未歸嗎?
「玉墜,玉……」風信子小聲地喚著,怕驚醒了熟睡的小宮。
「公主有何吩咐,奴婢在這兒呢。」玉墜突然從床底下鑽出來,髮髻未綰,衣裳微亂,眼下還有明顯的黑色陰影,她本是來看看公主,不想坐在床邊睡著了,後來沒出息的滾到床底下了。
風信子見她滿臉倦容,神色複雜的問道:「你、你和七劍,不是那什麼了吧?」
「什麼那什麼啊?」玉墜天真的眨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俏臉紅作一片,低頭嬌羞的說,「公主又取笑奴家,哪裡那什麼啊,就算奴婢真有什麼,也絕不會和二當家有什麼啊,昨晚,根本就沒什麼。」
玉墜話音剛落,榻上的小宮便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撅著嘴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快些睡覺,大人的事兒不許過問。」風信子拉過被子,三下五除二將小宮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盯著玉墜,嚴肅地說:「玉墜,昨晚發生過什麼,那是你的私事,本公主不過問,但你記住,你現在,還是我信任的婢女,別讓我失望。」
玉墜聞言愣了愣,美目微微閃爍,跪在床邊的地板上,道:「公主說的哪裡話,玉墜說過,這輩子都是公主的奴婢,永遠也不會離開公主,更不會背叛公主。」
說話時玉墜低著頭,風信子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見她半掩在袖中的手緊了松,鬆了緊。
「好了,我相信你,玉墜是不會背叛我的,」風信子握住玉墜的手,柔和地說,「昨晚你睡得晚,去休息會兒吧。」
「謝公主關心,玉墜回來時亥時(21:00至22:00)剛過,也不算太晚,只是昨夜有些失眠,在椅子上坐了半宿,才弄得這般狼狽,公主無須掛懷,我這就去給公主打洗臉水。」玉墜輕輕地抽迴風信子握住的素手,行了禮準備離開。
「不急,」風信子又拉住玉墜,指著窗檯說,「那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清晨的陽光,是柔和的金色,落在窗台上是一片自然和諧的柔光,碧綠的玉瓷瓶,被照得晶瑩剔透。
風信子早注意到了窗台上的東西,以為是七劍贈與玉墜的,現在想來卻不是,看了看玉墜,風信子攏了攏長發,徑自下了床,走到窗前。
小瓶子通透的很,光澤也漂亮,特別是那些細小的晨露,尤為清新動人,風信子拿過來,目光卻是定格在了瓶子下面壓著的那張紙上,確切的說,是紙上顯而易見的署名:司寇無邪。
「他來過了。」風信子捏著瓷瓶有些懊惱,都怪自己睡覺睡得太沉,竟然錯過了與他見面的機會,不過,這男人也不算太壞,知道留下書信和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