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江山,為我壓寨
「無邪,我叫無邪,天真無邪的無邪。」
「天真無邪?」還真能糟蹋詞語,這男人渾身上下除了皮肉,連呼吸出來的都是邪氣,也能叫無邪?
「你要記住這個名字,因為以後這將是你的姓氏,無邪夫人。」男人笑得格外諂媚,卻又該死的好看,長長的睫毛扇動著,竟真有幾分天真無邪,只是,目光中,是明顯的佔有慾。
微風吹過冷夜,迷迭香的氣息濃郁而醉人,只是那種美,是致命的。
風信子看著面前還算陌生的美麗面孔,雖然不明白他的佔有慾來自哪裡,不過風信子卻覺得好笑,這個見過兩次面對她一無所知的男子,卻口口聲聲要得到她,真是紈絝子的小性子。不過,他的確優秀到有自負的資本,只是,優秀的人太多了,鬼面冥王不就是一個嗎?
「無邪夫人嗎?聽起來倒不如壓寨夫人來得氣派,不過,若你也有一座響噹噹的山頭,說不定我會願意來做個山大王。」風信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響噹噹的山頭,」無邪做思考狀,道,「江山,如何?」
「還行。」風信子當然知道男人不是開玩笑,只是,在她的眼中,江山倒也不過是名頭最大的山頭,罷了。不過,此舉卻是叫她看出了無邪的野心,只是她不明白,此等大逆不道的話,他為何要告訴她,難道真是看上她了?
無邪挑了挑眉,大笑道:「不愧是我司寇無邪看上的女人,有氣魄!如果做了江山的壓寨夫人,你就願意心甘情願的跟著我,我便給你江山,怎麼樣?」
「不怎麼樣,如此這般倒不如自己佔山為王,落得逍遙快活,你若當真做了江山的大王,那還愁找不著壓寨夫人?天色已晚,無邪公子若是無事還請讓開,擋著道了。」
無邪一愣,還真就給風信子讓了路。
「公主殿下,前面的路在下今夜就不奉陪了,不過,你記住,人生的路你逃不開我,我會捧來天下,讓你心甘情願的來我身邊。」身後傳來男子霸道的聲音,風信子停下腳步,勾勾唇角,低聲道:「我等著。」
風信子想要的,從來不是江山,她只是想要一個愛她的良人,他不需要有天下,只要有自由,能許她一生一世的無憂;他不需要是人間主宰,只要雄霸一方,能讓她肆無忌憚的囂張。只可惜,齊嵐的背叛,讓她迷茫了,哥哥說,真正的保護,是願意用生死來交換對方的幸福,曾經的齊嵐,就險些為她丟了命……風信子一直都以為,他是她的終點,她甚至想她會為他穿上白紗,可惜,他沒能堅持。
「還有,」司寇無邪拉住風信子往身邊一扯,揚手將一粒藥丸塞進她驚訝的口中,笑道:「在你成為我的壓寨夫人之前,不準有事。」
入口即化的藥丸清香,並非毒藥,風信子蹙眉,道:「這是什麼?」
「可以讓我安心的東西,去吧,我的小公主,你的確需要一些利爪,方能為我的江山壓寨。」驕傲與張狂在男子身上盡顯,隱隱約約透出幾分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風信子知道眼前之人非凡,他是如此了解她,但她卻也只是淡然的轉身離去,此時,這個陌生的朝代對於她來講,有太多看不透的陰霾,他說得不錯,她需要有保護自己的利爪。
迷迭香是有毒的,前生的毒蛇信子百毒不侵,而今的九公主風塵卻應該是弱不禁風,一路走著,風信子卻沒有絲毫的不適之感,意識是清晰的,只是朦朧的月光中,像是總有一雙美麗的桃花眼。人說一眼萬年,那是她來此記憶最深刻的一雙眼睛,只是她還不知道,他會不會,為她堅守……
司寇無邪站在花間,如同一隻誘惑人的鬼魅,雖然噙著笑,卻依然嗜血陰冷,他的目光是無情的,再看向那片藍紫色的迷迭香時,迷離得有些醉人,他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會失手,江山,美人,那個人擁有的東西,他一樣也不會輸。
一抹黑影來得悄無聲息,跪在男人身邊沒有一點存在感。
「何事?」司寇無邪問,聲音是沒有波瀾的。
「主子,那邊派人傳話了,夫人回來了,請您速速回去。」黑衣人說,他是暗影,只會傳話和殺人。
「終於,她也記起我來了嗎?」男人笑了,難得的天真無邪,他望著風信子消失的方向,低聲道,「那麼,只能下次見了,希望到時候,你還記得為我的江山壓寨的承諾,公主殿下。」
隨著無邪的離去,夜越發的深沉了,月兒圓圓的又白又大,將那些藍紫色的花兒照得發亮,風信子靜靜的走在花叢,腳步很輕,身影很小,月色下淡去了紅斑的臉是絕代的風華,月如水,人如畫,只嘆夜寒人不知。
迷迭香過後,是另一片樹林,月光從樹葉間漏下來,斑斑駁駁的,沒有風,也不覺得嚇人,風信子走著就開始嘆息,曾經睡覺制毒吃飯殺人的日子,雖然枯燥乏味,卻也輕鬆,這伴著危險的自由還真不如不要。原以為可以叱吒風雲的剽悍人生,卻似乎要比想象中更難,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在未出生前夭折了,她的傾國傾城貌,她的佔山為王夢,想著很近,走著太遠。
血月池未至,這一路卻也沒有肖容兒說的那般駭人,什麼有毒的花花草草,怎生沒有一絲毒氣?
風信子正納悶著,只聽得周遭有些異動,四下看時,卻是連風兒也沒有,暗想自己草木皆兵了,剛走幾步又發現不對,空氣中有股濃濃的甜香,不似花香,卻是糕點的味兒!
風信子在泠心院雖清冷了些,但伙食倒是不錯的,送晚飯來的是個叫木子的小夥子,長相是模糊了,不過卻是客客氣氣的,肖容兒說他有些怪怪的,信子卻吃得挺好,只是這大半夜的,她也卻是餓了,臨走時揣懷裡的食物也早不知何處去了,乍一聞這香氣,一向對甜食情有獨鐘的信子哪裡還忍得住,尋著味兒便往樹後過去了,不知人世險惡的她哪裡知道誘惑是人致命的硬傷,這一刻,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毒蛇信子卻只是被這香味牽著鼻子走了,殊不知,這樹後頭,竟當真是有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