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浮生難得半日閑
我爺從上飛機開始就板著一張臉,半點笑模樣都沒有,那幫丫頭倒是很興奮,一路上都在討論去哪兒玩?
葉玄跟我提了四次什麽什麽街,氣得我想上去掐死他,那是大庭廣眾的地方說的事兒嗎?我給他遞了兩次眼神,他都看不出來,反而越說越來勁,還一個勁兒的歎氣:“要是陳三金那廝在就好了,那廝保證能跟我嘮到一塊兒去。你呀!我就沒法說你啥了。挺大一個老爺們兒……
小錢兒本來還是在心顏聊天,聽見葉玄這麽一說,當場把臉一沉:“空姐,把窗戶打開,我要把那貨扔出去。
葉玄頓時沒聲了,嚇得在那憋著嘴沒出一聲。
我真是沒法說葉玄了,以前小錢兒是哥們兒的時候,你可以葷的素的什麽都往上端。現在你動了狗心思了,就別什麽玩意都往出胡咧咧了。
我趁著小錢兒轉頭的工夫偷偷給葉玄挑了下拇指,葉玄沒看明白我什麽意思:“小錢兒,你看老班跟我擠眉弄眼呢,他也打算去,他就是憋著壞不往出說。
我差點沒讓葉玄給我氣背過氣去,我奶狠狠瞪了葉玄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野子是說,你有門兒了。小錢兒要是還拿你當哥們兒,以她的性格不是跟著你起哄,就是懶得搭理你。她要往出扔你,那是對你有心思了。
我奶是好意給葉玄提個醒兒,誰知道那貨嗷嘹一聲站起來了:“小錢兒,你真對我意思了?快跟我說說,快跟我說說……什麽時候對我有感覺的,我看咱們倆同步不?
我捂著臉趴在了座位上,身後很快就傳來了拳打腳踢的聲音——小錢兒是真沒慣毛病啊!飛機上就開始行“家法了。
我奶摸著穆天耀的腦袋語重心長的道:“天耀啊!你以後可能不能學陳野他們哥倆啊!這倆貨,活該一輩子打光棍。就這樣的糙漢子,誰能看上他們都是眼瞎啊!這世上瞎眼的閨女可不好遇啊!
穆天耀在那點頭的工夫,我卻滿心不是滋味:奶呀!我才是親的,我才是親孫子好吧?你囑咐穆天耀的就算了,可你咋就詛咒自己孫在這輩子打光棍呢?我要是這輩子娶不著老婆,老陳家可就絕了後了,你還是親的不?你就不想抱孫子?
可是,我敢在心裏說,可不敢從嘴裏往外溜,要是我奶聽著了,能一直嘟嘟到我下飛機,還得把除了小錢兒之外妹子挨個說一遍。告訴我那些妹子多好。
為了耳根清淨,我隻能憋著嘴不看穆天耀,這下好了,飛機上兩個不出聲的人了,我到底是跟葉玄做了伴兒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味,為什麽葉玄惹什麽事兒都能把我給帶上。當兵的時候,我倆好像就這樣,惹事兒在一起,挨罰也在一塊兒。雖然說,一天到晚樂嗬嗬的沒啥愁事兒,可有時候,走在街上看著人家成雙入對,卿卿我我也有那麽幾分羨慕。
要說,我奶提的事兒,我不是沒考慮過。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一個人單著挺好。
解決不掉白燈的事情,我們陳家就不得安寧。
仔細想想,江湖上有人怕陳家的白燈,其實我們自己也怕白燈。有時候,我真覺得那盞死人燈是我替自己點的東西。
陳家以白燈聞名,最後卻不僅給自己點了燈,還用白燈把一個個至親都送走了。
我太爺陳搖鼓赫赫有名,誰知道我太奶是誰?我爺自己都說,他是鄰居拉扯大的。
我爺我奶倒是逃過了一劫,我爸我媽呢?我爸拿著白燈死了,我爺從來沒跟我提過我媽,我估摸著我媽不是跟我爸一塊兒沒了,就是被我爺打發走了。
要是後一種,我真不恨我爺,讓我媽留下,我家裏說不定還得多點一盞白燈。
我奶想抱孫子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理解歸理解,我不能拿著愛人的命去賭概率吧?天知道,老陳家的兒媳婦會遇上什麽麻煩?再說,我也不想為了生孩子去結婚。
傳宗接代,必須生孩子結婚,那是老輩人的想法,要是不留個後代就像是對不起自己祖宗八代一樣。我聽說過,有些人為了傳宗接代,能畫上大價錢給自己傻兒子娶媳婦,那是禍害人哪!缺德啊!不僅害了人家小姑娘,也害了隔代子孫啊!
這種事兒,我不能做。
我的想法跟葉玄和陳三金聊過,陳三金覺得我想多了。
葉玄說的好:你要是為了陳家,去找個人結婚,生了孩子。哪天咱們出個任務,全都禿嚕裏麵,最後回來一盞白燈籠。誰給你養兒子?
我就是我爺養大的,我爺對我不錯,可我的人生中缺少了關鍵的東西。
我總不能讓自己的悲劇在下一代人身上重演一次吧?
沒退出江湖之前,我還是老老實實去想想怎麽做任務吧!
我幾乎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一會想江湖,一會兒想任務,一會兒想白燈,一會兒又想陳家秘辛,直到飛機停下來,我的腦子在算清醒了過來。
一會兒就要見東洋同行了,我總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心不在焉吧?
我對這次交流挺重視,我爺卻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站在機場站了一會兒就看了四次表:“約好的時間到了,人咋沒來?
老王小聲道:“我估計是路上堵車,耽擱了。咱們再等幾分鍾……
“我等他個狗屁!我爺說翻臉就翻臉:“時間到了,人沒到,跟老子擺譜是不是?散了,散了,都散了。該去哪兒玩,去哪兒玩,等玩夠了,再說交流的事兒。他們要是一直沒動靜,咱們就打道回府,老子還懶得搭理他呢!
老王趕緊賠上笑臉:“老陳叔,這麽幹不好吧?
“我說好就好!我爺一瞪眼睛:“趕緊給老子帶路,等老子吃舒坦了,喝舒坦了,再特麽說別的。走!
老王沒辦法隻能跟著我爺走,我本來想招呼那幾個丫頭一聲,誰知道,一回頭人全沒了,就連小糖豆都跑了。我眼看著小糖豆“依依不舍的跟我招手:“狐狸哥,等我玩夠了再回來了。
得,我就陪著老頭老太太吧!
我爺也沒多大愛好,第一件事兒就是找地方喝酒。
服務員把酒端上來,負責接待的異常事件調查科的人就來了,寒暄過後,發現我爺不太高興,幹脆介紹起了桌子上的清酒,大概意思是:這是東洋特產的清酒,請您品嚐。
話倒是好話,可是那貨說話那神態,分明就帶著幾分讓你們見見世麵的意思。
我以為我爺聽不懂東洋話,誰知道,他張嘴就來啊!說的,比我和葉玄還溜到:“清酒,我又不是沒喝過。當年在小鬼子華北軍司令部裏喝的酒比這個強,我當時還剁了一個大佐的腦袋下酒。你這酒不行!
那人臉色當場就黑了:“陳老先生,我希望這樣的話,你不要再說,免得影響了正常的交流。
我聽完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老王想要去攔我爺沒攔住,我爺出手太快了,一拳過去把那人門牙打下來四顆,那人捂著嘴滿地亂滾的當口,我爺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對方跟前,伸手點住了他的穴道,把人給扶了起來,擺在桌子前麵,還特意弄個了酒杯放在他手裏。
我爺把人擺好了之後,伸手扯過一張桌布,從中間一撕兩半,桌布一頭纏在那人脖子上,剩下一頭像是領帶一樣抻平了掛在對方胸前,又蘸著對方的血,在桌布上寫了一段話:“派個會說人話的來找我。
我爺弄完之後,左右看了看,覺得還算滿意,才背著手從飯店裏走了出來,告訴服務員:“不要去打擾我朋友。
我後來知道,我爺剛才一套是他年輕時候,進出小鬼子司令部常玩的把戲。一刀把人抹了,用布把刀口纏上,再把屍體擺好放在屋裏,隔著門看就像是人活著一樣。小鬼子還有個毛病,下級一般不敢隨便打擾上級,外麵一看上級在辦公,誰也不會進去,等他發覺人死了,不定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
起碼,異常事件調查科的人沒過來之前,飯店服務員不會去進去打擾一個正在喝酒的客人。我爺那是故意擺了東洋同行一道。
老王一邊走一邊擦汗:“老陳叔哎,咱們是來交流的,你這麽弄不好吧?
我爺樂嗬嗬的道:“我這不就是跟他們交流麽?他們要是連我在哪兒都找不著,有什麽資格跟我交流。這事兒,你甭管了,聽我的就行。
我爺轉頭往我身上看了過來:“野子,你也玩去吧!我們四個跟著這幫小鬼子好好玩玩。
我爺看我不走立刻一瞪眼睛:“我跟你奶逛逛街,你們還盯梢啊?看你那熊樣,一群丫頭逛街都不帶你,我看著你就來氣。
“我現在就走!我不能再待了,我爺催婚比我奶厲害,我寧可挨上兩刀,也不願意聽他對我冷嘲熱諷,三句話就能把我送和尚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