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知情人4
那個許老師從說話到現在，一直是背對著我們幾個。始終沒有轉身的意思。
無論作為一個長者，還是住宅的主人，在年輕客人如此驚懼的情況下，他應該轉過身來給予安慰。他始終不肯轉身，就跟我在教學樓裏看到的齊向晨一模一樣。
許老師慢慢往前走著說道：“八號樓傳說裏的死人開門。可不是像我這樣。你還記得那個傳說吧？要不要我給你講講。”
傳說了，有一個學生在考試前一天背書，發現自己的學習資料落在教室裏了，就去趕去敲教學樓的大門。教學樓的門從裏麵鎖上了，他隻能看見一個打更的老頭站在門口。那個老頭給他開了門，可他走到傳達室的時候，卻看見傳達室的床上躺著一個人，就是那個看門的老頭哇！
那個學生跟在老頭背後問了一句：大爺，你不是躺在床上麽？怎麽過來給我開門了。
老頭嘿嘿笑了：躺在床上的是人，過來開門的是魂兒啊！你沒看見，我的腳沒沾地嗎？
第二天，學校裏的人發現教學樓裏多出了一具屍體和一個瘋子。
許老師沉著聲音道：“死人開門的故事大概就是這樣吧！我給你們開了門，你們看見我的屍體了麽？”
我笑著問道：“按你的說法，教學樓裏的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瘋了。別人怎麽知道，他們當時說了什麽？”
“傳說嘛！總會有人添枝加葉。誰知道傳說中的事情是真是假啊！”許老師還在一步步往屋裏走。於珊珊卻拽了我幾次。
我看向對方的時候，於珊珊臉色慘白的說道：“咱們別進屋行麽？誰知道……誰知道屋裏能看見什麽？”
於珊珊是說，怕自己一進門就看見許老師躺在床上的屍體。
我給了於珊珊一個別怕的眼神，輕輕拽開對方的手，把她交給了景圓。自己和葉玄，陳三金緊跟著許老師走進了屋裏，許老師從始至終都是背對著我們幾個，哪怕是進門轉身的時候，動作也非常急促，根本沒給我們去看他側臉的機會。
許老師走到書架前麵，麵對書架站了下來：“各位請坐吧！不要客氣！”
我輕輕擺了下手，葉玄，陳三金立刻和我一起分成品字形堵在了門口。
我開口道：“許老師，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問問你，學校裏的傳說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會集中發生在八號樓裏。”
許老師麵向著書架說道：“我也很想揭開這個秘密。關於八號樓的傳說太多，那裏就像是一個凶宅。隨時都有可能遇上怪事。隻有齊向晨那種不怕死的人，才敢住在那棟樓裏。”
許老師沒用我繼續問就再次說道：“我曾經研究過八號樓的來曆，很多人都說那棟樓跟自|殺的老教授戚榮有關。可我覺得那棟來曆應該是比學校更早。”
“在學校成立之初，八號樓並沒被劃入校區，那裏還是一棟老式的官宅。當年的戚榮就是吊死在了那座官宅的牛棚裏。後來，棺材被規劃成了八號樓。樓門的位置，大概就是官宅進門的地方。”
“戚榮的死，雖然為八號樓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但是我覺得，戚榮並非是詭秘事件的起因。起因是那座官宅。”
許老師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學校裏有很多人不相信這些東西，可我偏偏對這八號樓有興趣。可惜啊！我花了好多年都沒揭開那裏的秘密。”
我不動聲色的問道：“除了你，還有對八號樓知情的人麽？”
“有！”許老師道：“除了我，至少還有三個人，於校長，齊向晨，還有一個人我不知道名字。但是，曾經來過學校，也住進過八號樓。我幾次想要跟對方接觸，結果都沒能成功。於校長，齊向晨不允許有人跟他交談。我隻知道他姓何。”
何如心！
我猜得果然沒錯，何如心才是關鍵性的人物。
葉玄試探著問道：“既然八號樓出了那麽多事兒，學校為什麽不拆了它？”
“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許老師說道：“曾經有人建議過拆除八號樓，但是於校長始終沒有同意。還把八號樓劃給了齊向晨。”
我沉聲道：“我聽說，戚榮的亡靈經常會出現在八號樓裏，你有關於他的傳說麽？”
“沒有！”許老師說道：“我收集過很多傳說，唯獨沒過戚榮出沒的事情。我一直懷疑，那個叫做戚榮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學校裏好像誰都知道有個戚榮，但是誰都想不起來，他是男是女，在哪裏任教？就拿我來說吧！我算是學校最早的一批學生，動蕩結束之後就返回了學校上課，可個時候，就有人在傳說戚榮。可是誰都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
我微微沉聲道：“許老師，能不能把你收集到的傳說給我看看。”
“這個嘛……”許老師稍一遲疑之間，我就聽見於珊珊在門口喊道：“陳野，你們快點出來，快點出來啊！許老師死了，他的屍體在院子裏。”
我順勢往院子裏掃了一眼，果然看見雞架下麵露著半隻人手，看樣子，那人是被強行塞到了雞架底下，他想要往出爬的時候斷了氣兒，隻伸出來了半隻手。
剛才給我們開門的真是一個死人！
葉玄剛一挪動，就被我給攔了回去，我沉聲道：“景圓呢？她怎麽不說話？”
“景圓……景圓……”於珊珊支支吾吾的說了兩句之後才說道：“景圓就在我邊上，我讓她跟你說話。景圓，你快來跟陳野說句話。景圓……你怎麽啦？”
於珊珊尖叫道：“陳野救命啊！景圓死了！”
陳三金第一個轉過了身去，我卻伸手一攔把陳三金給擋了回來，自己麵向許老師道：“他們都說你死了，是真的麽？”
許老師低聲道：“我的確是死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死在了院子裏。我剛才開門不是迎接你們，而是我想出去。可我怎麽也出不去啊！門口好像是什麽東西擋著我，你說，我怎麽出不了門呢？”
我沉聲道：“我不相信你死了，你轉身給我看看。”
許老師嘿嘿冷笑道：“你不知道死人的臉不能隨便看麽？萬一你看到那個死人，長相和你差不多，他可就容易把你拽過來，借了你的陽壽哇！”
“你們當中不是有種說法，叫死人會脫相，其實就是為了不讓自己跟親人長得太像麽？死人像誰，就會借誰的壽命。”
我沉聲道：“我從來就沒聽過這樣的說法？”
“是嗎？”許老師道：“可我聽過啊！這件事兒就出在我們學校裏。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走廊裏的自己》。”
許老師道：“我現在沒法轉身，要不你來拉我一把啊？”
許老師說著話把一隻手向後伸了過來：“你拽我，我就轉身。”
“別去！”葉玄伸手擋了我一下。
我輕輕撥開了葉玄的手，自己邁步往前走了過去，把手身上了對方。
許老師的右手是從自己的身前繞到了背後，隻在自己身邊露出來大半個手掌，我想過去拉他，就得跟他站在一臂的距離之內，這個距離要是忽然回身，我的五官七竅就得完全暴露在對方眼前。
我正一步步接近對方時，於珊珊拍門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陳野，別去拉他！他是死人，是死人啊！”
於珊珊那邊把門砸得山響，我的手已經伸在了半空，一點點的向對方手指靠了過去。
景圓也在外麵喊道：“葉玄，你快攔住他。別讓他去拉死人的手。”
葉玄陰聲回答道：“你說什麽呢？老班不就站在我邊上麽？”
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過去，我自己果然是站在葉玄和陳三金中間，
葉玄和陳三金同時往我這邊看了過來，目光當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不是在看我，是在看我背後的許老師。
我分明感覺到許老師已經轉過了身來，把臉貼近了我的麵孔，一絲絲的冷氣從我腮邊驀然劃過時，我汗毛也跟著豎了起來。
對方不是在呼氣，而是在往後吸氣，他在借我的陽氣。
我想要閉氣，卻已經來不及了，我連續憋了幾次，卻始終感覺到自己的氣息在瘋狂外泄。兩隻手想要去抓刀柄，卻怎麽也抬不起來。
許老師卻一點點往我身邊貼了過來：“你不是想要看我的臉麽？你轉頭看啊！你的手抬不起來，腦袋還是能轉過來的，你隻要轉過來就能看見我。不敢麽？”
“你不是不敢，而是絕望，被人壓製的絕望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從沒感覺過這種絕望？你當年給我的，我會一一還給你。讓你死不瞑目。”
“不……”許老師嘻嘻笑道：“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看著別人死。就從葉玄開始吧！我要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兄弟，死在你麵前。”
許老師說話之間，站在葉玄身邊的我已經緩緩拔出了毒蛟，將刀鋒對準了葉玄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