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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石屋之下3

  那個老師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我估計他是在回憶什麽事情就沒往下追問:“你繼續往下說,還要煙嗎?

  那個老師把手伸了過來示意我再給他一根煙,對方抽著煙慢慢說道:“老陳家搬走之後,村裏也平靜了一段時間。大概是十年前吧!村裏的噩夢也就開始了。


  那時候,剛有了支教的政|策,教育局給我們派過來一個大學生。要知道,我們學校的老師,沒有一個是大學生,校長高興的不行,特意帶著我們趕到山下去接人。可是,我們看到人時就全都懵了,來的那人是長得跟老陳家的媳婦一模一樣,而且,她也叫於薇。


  於薇沒用高校長介紹,就認出了我們每一個人,還特意跟我們握了手,當時每個人心裏都並覺得冰涼。


  那時候,我們還在心裏安慰自己,說不定是於薇聰明,猜出了我們身份。可是,後麵的事情卻越來越嚇人了。


  當時,校長故意慢了幾步,讓於薇走在前麵,於薇沒用別人領路就自己往山上走,她就像是走過那山路一樣, 路往哪走,哪有停腳的地方,她一清二楚。我們跟在後麵,越走越是害怕,怎麽看都覺得那是老陳家的媳婦回來了。


  最嚇人的是,於薇走到學校邊上的時候,還說了一句:“這裏的石頭怎麽沒了?


  原先學校邊上確實有塊石頭, 後來被校長帶人給挖掉了。那塊石頭挖掉沒有幾年的時間,圍牆也重新修過,不是對學校熟悉的人,根本不會知道。


  於薇的這一句話,把我們說的心裏直冒涼氣。原來準備的迎接儀式,也被取消了。


  從那天開始,我們就在留意於薇。


  於薇白天教課的時候,沒什麽特別的舉動。到了晚上就不一樣了,當時學校就於薇一個女老師,我們不好過去看著她,就讓校長家嫂子偷偷盯著於薇。


  嫂子說:於薇到了晚上就不知道去什麽地方,從來不在宿舍睡覺。


  有人說在老陳家的老房子裏見過於薇,可我們在房子外盯了幾次,都沒看見於薇過去。那時候,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於薇該不會上墳崗子上住去了吧!


  當時,我們差點被冒了魂兒。最後還是高校長說:實在不行就去墳崗子上看看。是死是活總得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我們幾個咋著膽子跟著校長往墳崗子走就已經夠嚇人的了,誰知道,校長還點了一盞白燈籠。我們看著嚇人,讓他打手電,他卻說那是白燈籠是老陳太太給他的,打著燈籠能救命。


  可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話,有人就不敢去了,那人說:當年就是陳老太太活埋了於薇。你再打著陳老太太的燈籠過去,那不是,要激於薇詐屍麽?

  那人不說還好,他這一說話,人就亂成了一團。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仔細想想,陳老太太也不是一個心狠的人,她在的時候,幫過鄉親們不少忙。為啥就對她兒媳婦那樣?還不是因為她兒媳婦來路不明麽?


  於薇那麽漂亮的一個姑娘,怎麽就會嫁到我們村裏?當年有人說老陳家的媳婦是從山上撿來的,不能是真的吧?可這山上也沒聽說有什麽地方鬧過邪啊!

  他們說著說著就想起了一件事兒來,原先斷香崖子上有座廟,廟裏供的那個大仙不就是姓於嗎?

  從學校的方向再往山裏走出三十裏地,就有一座像是三根柱子一樣的石崖子。從遠處看,就像是有人在土包子上上的三炷香。


  以前就有會看風水的人說,那斷香崖子不好,是凶地。


  上過香的人都知道,同時點起來的三炷香一齊插在香爐子裏,燃燒長短並不一樣,甚至香灰形狀也不一樣,有的香灰燒到一定程度就斷了,有些香灰燒到大半也不會斷開。


  這種現象其實很好解釋,就是製香的過程有些差異而已。要按迷信的說法三炷香的長短就代表某種征兆,能夠預示吉凶,或者事情的成敗。


  那斷香崖子要是按香譜看,就是大凶之兆。


  斷香崖子四麵就像是柱子一樣,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誰,在什麽時候,用了什麽辦法,在斷香崖子上修過一座廟。那座用青石修成的小廟,幾乎與岩石融為一體,要是離遠了看,根本看不出崖子上麵有廟。隻有在電閃雷鳴,或者夕陽斜照的時候看,才能分清哪裏是廟,哪裏是山?


  據說有人曾經爬上去過,看見廟進去之後就嚇瘋了,說是那裏麵有個女的,還說那個女的姓於。


  老陳家兒子該不會是在那把於薇撿回來的吧?

  當時所有人都亂成了一鍋粥,可是我們亂著亂著就靜下來了,因為我們看見附近多了一個人——於薇就站在亂墳崗邊上笑嗬嗬的看著我們,那表情就像是一個大人在看著一群小孩吵鬧,又好氣又好笑。


  人群裏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於薇,你從哪兒過來的?


  於薇還真說話了,她說:我不是就在山上嗎?就在那座石屋子裏麵。


  所有人都嚇壞了,當即一哄而散。


  第二天於薇還是照常的過來上班,帶學生。村裏人卻誰都不敢讓孩子上學了,於薇就挨家挨戶的去找。村裏不敢讓她進門,都把大門鎖的死死的,院子裏還放上狗。


  可是不管他們怎麽鎖門,於薇都能出現在屋裏,好些人都正在盯著門口看的時候,聽見屋裏有人說話,等他們一回頭就看見於薇坐在屋裏跟自己家孩子說話。村裏人個個都嚇得不行。就來找校長商量辦法。


  高校長是這一帶學問最高的人,村裏人也就習慣了有事兒,先問高校長。


  高校長說:當初陳老太太走的時候,就說那孽障說不定什麽時候還能回來?要是她真回來了,那就是來找人報仇的,村裏人得舍了命才能製住他。


  這下村裏人誰都不說話了,誰家願意舍出人來跟死人掙命啊?


  後來,還是高校長發了話,他說都回家去等著,陳老太太說了,那孽障殺人之前有征兆,她去誰家,誰家就有人得死。反正都是死,就看她去誰家,誰家往外舍人。


  大夥一聽,也就都同意了。


  畢竟,村裏那麽多人,第一個要死的人也不一定就能落在自己的頭上。


  結果,第二天晚上於薇就到了高校長家裏,站在她家門口不停的敲門,讓高校長出來給她拿雙鞋穿。


  那時候,全村人都不敢睡覺啊!一邊注意自己家的動靜,一邊注意別人家的動靜,生怕於薇找上門之後,有人不承認。全村人都看見於薇敲了高校長家的門。


  轉過天一早,全村人就都到了高校長門口,誰也不說話,就等著高校長吱聲。


  高校長坐在院子裏抽了好幾根煙,才狠狠心,讓她老婆上了山。


  陳老太太說了,那孽障會吃人啊!等她吃人的時候,就是她最弱的時候,拿著桃木棍子就能把她打死。打死之後,千萬記著要把她眼睛挖下來,換上別的東西,隻要是圓的東西就行。


  高校長讓人在山上挖了一個足有一人多深的坑,讓他家嫂子藏在坑裏,他帶著十多號壯小夥子拿著桃木棍子在附近守著,當時我也在那些人裏。


  到了半夜的時候,我們聽見山上有人喊我們名字,挨著個的喊,我們誰也不敢出聲,都把腦袋低在地上,臉朝下死死捂著耳朵,看都不敢看一眼。


  那時候,我就覺得像是有人在我們身邊走,一邊走一邊喊我們名字,時不時的還在我們身上碰上一下,我也不知道碰在我身上的是手還是腳,她隻要一動我,我就覺得身上像是被蛇爬了一樣,涼冰冰的發麻。


  有些人嚇得直哭,哭歸哭,隻要她喊名字,你不答應,她也不動你。


  於薇喊來喊去,喊到了嫂子的名字,嫂子在地坑裏麵答應了。沒一會兒,就聽見嫂子在坑裏撕心裂肺的喊,那聲都不像是人的動靜,嫂子差不多喊了五六分鍾就沒了動靜,坑裏卻傳出了有人往上爬的聲兒來。


  高校長瘋了一樣抓著桃木棍子往坑邊上衝,輪著棍子使勁兒的往坑裏露出來的腦袋上打,他打我們跟著也像是發瘋似的往坑裏打。我也不知道自己打沒打著東西,就是在閉著眼睛掄棍子,直到打得沒了力氣才停了下來。


  於薇被我們打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了,高校長這才讓人拿棺材來,把於薇放了進去,還往裏倒了生石灰。高校長親自用刀挖了於薇的眼睛,給她換上了兩顆鐵珠子。高校長跟我們說:這件事兒誰都不許往外說,警察不會相信我們打死的是個死人,要是讓警方知道了,我們全都得被抓去坐牢。


  我們一想,高校長說的對,警察不會相信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要是說出去指不定我們就都得坐牢。


  這件事兒,也就成了我們全村共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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