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觀名水月
我能看見沈衣寒在我背後,完全是因為我手裏的毒蛟倒映出了對方的身形。
我一直站在車上不動,就是為了等著沈衣寒出現。
從我跟沈衣寒打過的這幾次交道之後,我就發現沈衣寒喜歡忽然出現在對手背後,這一次,她仍然還會如此。所以我故意把自己的後背賣給了對手,為的就是引她上鉤。沈衣寒果然來了。
沈衣寒額頭上鮮血亂滴,她絲毫沒有在意,仍舊是雙目如刀的盯著我的麵孔不放:“這次你贏了,我還會來找你。”
“這次,你就走不了了。”我說話之間,從身上抽出匕首壓住手中毒蛟,狠狠向外一劃,清脆刀聲乍然而起,釘在了沈衣寒額頭上奪命釘隨之震顫出聲,一道血花瞬時間在沈衣寒額頭上迸射而出,對方雙手同時抓住奪命釘:“你能控製這釘子?”
“你猜呢!”我冷笑再次用匕首壓住了毒蛟。
毒蛟寶刀和龍牙匕首,本來就是配套的兵器。兩者摩擦發出的聲音,不僅能催動奪命釘同頻震顫,甚至能讓對手短暫失神。奪命釘就是我給沈衣寒留下的第二個殺招。
我剛把毒蛟,龍牙剛剛交疊一處,還沒來得及向外發力,沈衣玉忽然從我背後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我的雙腿:“衣寒,你快走!”
我僅僅一愣之間,沈衣寒身形就倒飛幾米開外,我再想用兵器震蕩奪命釘已經來不及了:“你給我鬆開!”
“陳野,你放過衣寒吧?我求求你……”沈衣玉不僅沒有鬆手,反倒抱著我的雙腿往地上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放了衣寒吧?她已經夠可憐了……你放過她好不好?”
我人在車頂,沈衣玉想要抱著我跪倒的話,根本碰不到地麵,可她身體的重量卻在拖住了我的雙腳,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沈衣寒在我眼前從容而出:“人已經走了,你把手給我鬆開。”
“不……”沈衣玉抱著我的腿拚命搖頭之間,葉玄已經提著帶血的砍刀走了過來:“把手鬆了,不然,我把你手砍下來。”
“不……我不鬆……”沈衣玉嚇得雙手發抖,卻仍在抓著我的褲管不放。
葉玄抓起沈衣玉怒吼道:“你自己看看,看看那邊!沈衣寒弄死了這麽多人,我和陳野現在連殺人罪名都洗不清,你還護著沈衣寒?你腦袋裏麵長毛了吧?”
在葉玄看來,那些保鏢的屍體距離高速公路實在太近,早晚會被人發現。警察通過屍體找到我們頭上也是早晚的事情。沈衣玉給我們惹出來這麽多的麻煩,她自己卻隻知道拖我們後腿。除了找抽,葉玄找不出第二個詞來。
沈衣玉蹲在地上放聲大哭:“我對不起你們,可我不能看著你們殺了衣寒啊!”
我跳下車道:“沈衣寒已經死了。我希望她下次再出現的時候,不要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不!衣寒沒死,我能感覺到。”沈衣玉哀求道:“陳野,你不要殺衣寒好麽?我隻有她一個妹妹!”
“你……”葉玄對著沈衣玉揚起了巴掌,手到中途又放了下來:“你特麽見過哪個活人,腦門子上被鑿出來一個窟窿,還能動彈的?說她沒死,你自己信嗎?”
“衣寒沒死!真的,你們相信我!”沈衣玉像是著了魔障拚命搖著我的手:“她真的沒死,你相信我。”
“你需要休息一下。”我甩開沈衣玉:“玄子,你在車上看著她,我去把屍體處理一下。”
我沒有小說裏的化屍水,說處理屍體也隻不過是找個地方把屍首埋了,至於將來能不能被人發現。或者發現之後,怎麽處理,隻能聽天由命了。
我從上車之後就一言不發,沈衣玉終於堅持不住在車上睡了過去,葉玄回頭看了看沈衣玉:“老班,你說沈衣玉明知道她妹妹死了,為什麽還拚了命的護著她?她就不知道,沈衣寒回來是為了要她命麽?”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人的感情其實很複雜,咱們兩個從小就沒有兄弟姊妹,大概也不理解她們姐妹之間感情吧。”
“有什麽理解不了!”葉玄搖頭道:“這麽說吧!要是換成咱倆當中嘎嘣了一個。活著的那人肯定要玩了命的替對方報仇。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我看沈衣玉那腦袋不怎麽正常!”
我笑道:“那你剛才怎麽不抽她?”
“我看她哭的可憐下不去手。”葉玄嘿嘿笑道:“丫頭片子那眼淚就是多,我看著就不好意思抽了。對了,老班,你說沈衣寒究竟是什麽東西?”
“說不準!”我搖頭道:“我到現在都沒看明白沈衣寒的路數。”
“我看像隻鳥。”葉玄說道:“你見過鷂鷹抓兔子沒有?熬出來的鷂鷹抓著兔子不會吃,但是,肯定能把兔子眼睛啄出來。沈衣寒好扣人眼珠子,就跟鷂鷹一個德行。還有,你看那幾個死人跑的那兩步道兒,跟特麽鳥爪子刨地似的。你說他們不會是一群鳥還能是什麽?”
“你趕緊滾犢子去吧!”我罵了葉玄一句,靠在了車座上。
沈氏莊園裏的保鏢能起死回生,絕不是傳說中的借屍還魂,或者說,這些人一開始就沒死,隻不過是被挖去了雙眼而已。在雙目成盲之後又被某種力量所控製,才表現出了那種不死不活的狀態。
還有張軍,當初我和葉玄都以為他死在了屋裏,可是最後我們誰也沒去真正檢查過對方的死活,或許,他根本就沒死。
現在,最讓我迷惑不解的事情,就是我和葉玄的眼睛為什麽會忽然流血。沈衣寒前幾次出現,我和葉玄的眼睛都會莫名出血,尤其是昨天夜裏交手時,我們幾乎處於盲目的狀態。可是這次沈衣寒出現,我和葉玄卻安然無恙。
沈衣寒為什麽會放棄最為有利的殺招,去闖我的陷阱?這明顯不合常理!
我還在胡思亂想之間,葉玄已經把車停在了一處山口,回手往車座上拍了兩下:“行了,別睡了,到站了。”
沈衣玉睡眼朦朧的醒過來,不好意思的向我笑了一下:“對不起,我睡著了。我帶你們去找水月觀。”
我轉頭向葉玄道:“玄子,你背著她。”
“啥?”葉玄當場就不幹了,沈衣玉臉上也一陣通紅:“不用,我能跟上你們。”
“不行!”我斷然拒絕道:“沈衣寒被我重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跟上來,這段時間究竟有多長,誰也不敢肯定。我必須得在她趕來之前,弄清水月觀的事情。沒時間在路上浪費。葉玄,你趕緊把人背上,咱們走。”
“行!聽你的!”葉玄這回不僑情了,也不問沈衣玉同不同意,直接抓住沈衣玉的胳膊,把人給背在了身後,快步登上了山路。翻山越嶺本來就是特種兵的必修課之一,按照葉玄的身體素質,背上四十公斤的裝備,連走幾個小時山路都不成問題。況且,沈衣玉的體重最多也就百十來斤,比特種兵裝備沉不了多少。葉玄背著她絲毫不影響速度。常人需要走上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兩個沒用三十分鍾就趕到了地頭。
水月觀的位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隱秘,裏外三間的道觀依山而建,道觀前麵就是一座麵積不小的靜湖,湖水清澈見底,平靜無波,天上明月倒映湖中,道境油然。
我伸手在水月觀的外牆敲了兩下:“這座道觀是你父親出錢修的?”
沈衣玉搖頭道:“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我在道觀裏轉了兩圈轉頭看向沈衣玉:“你確定這就是水月觀麽?”
沈衣玉委屈道:“我爸爸告訴我的地方就在這兒?我也在這裏遇上了張軍。你這樣問我究竟是什麽意思?”
沈衣玉的情緒忽然爆發了出來:“陳野,我知道,我很多地方做的不對。可你也不應該處處都懷疑我!我找到的水月觀就在這裏。”
葉玄也湊了過來:“老班,有什麽不對麽?”
我指了指地麵:“這座道觀從裏到外,都用了現代工藝。如果說,水月觀的道士想要翻新道觀,倒也無可厚非。但是,道觀布局上連連出錯就解釋不通了。先不說別的,單說三清大殿的位置就不對。大殿哪怕規模不大也必須是在正位上。你們自己看看三清殿的位置偏了多少?除非,水月觀的道士不信三清否則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我回手往夥房的方向一指:“你們再看夥房的方向,跟水月觀前麵的靜湖水火對衝也就算了,怎麽還修在了三清殿的上首?水月觀那些道士想幹什麽?在三清頭上點火?”
“這……”沈衣玉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沈衣玉的父親篤信風水,沈衣玉就算自己不懂,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應該知道其中的一些常識。現在被我點醒,自然發現了不妥之處:“你說的對,可是……可是我爸爸確實告訴我水月觀的位置在這兒啊!我不會找錯地方。”
我沉吟道:“張軍不是說,他們弄死了水月觀的老道麽?咱們找找看屍體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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