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放過你了
蘇筱筱慌慌張張的回頭，果然視線裏就撞入了陸凡笙那道搖搖欲墜的身影。
他被慕華攙扶著，一張臉蒼白的厲害，那張因為昏睡好久都沒有喝水的唇瓣更是皸裂的不像樣子。
看到這個樣子的陸凡笙，蘇筱筱的心狠狠的抽疼起來。
他還沒有康複？
怎麽可以出院？
“你怎麽回來了？”
蘇筱筱急急忙忙的從廚房裏走出去，她那雙因為顫抖而變得瑟瑟縮縮的手指想要抓住陸凡笙的手臂。
可是在觸碰到陸凡笙的衣角後，他一把將蘇筱筱的手給甩開了。
他突然冷笑一聲，淒慘的臉上是一片死寂。
他笑的自嘲，而話語更是犀利:“蘇筱筱，是不是我不回來，你就打算將我給這麽拋下了？嗯？我陸凡笙在你心裏就是這樣不值一提的男人嗎？我跟你說你沒有被那些男人給玷汙，你為什麽不信？嗯？”
陸凡笙反問，通紅的雙眸裏是一片肅殺和憤怒。
他從來都沒有為一個女人這樣生氣過。
蘇筱筱是真的徹底將他給惹怒了。
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投入他陸凡笙的懷抱。
可是，他偏偏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他是那麽用心的想要保護她，想要好好跟她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可是，她呢？
連最基本的信任她都做不到？
他如何相信他們可以長久？
如果今天沒有在醫院裏醒來時看到到她的影子，他覺得害怕和恐懼。
如果他沒有回來，他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聽到蘇筱筱會對一個女傭說那麽多關於他胃口的事情。
她難道是真的決定要走了嗎？
他已經和她解釋過那麽多次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可是她偏偏就是不肯相信他。
聞言，蘇筱筱怔征的站在距離陸凡笙一米之外的地方。
她低垂著眼簾，目光灼灼的盯著地麵，手指處的傷口隱隱痛著，而一顆又一顆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猩紅一片。
信？
她如何相信？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那麽明明白白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到底要怎麽樣才可以自欺欺人下去？
“凡笙，回不去了，我求你放我走吧，我真的做不到對那些事情無動於衷，我隻是一個女人，我沒有強大的心。”
說著說著，蘇筱筱早已經聲嘶力竭，她一張臉上全是算七八糟的淚痕。
她也一直這樣認為，認為她未來的男人隻會是陸凡笙。
可幻想抵不過現實，還是有東西會將他們給活活拆散。
一句又一句的懇求讓陸凡笙的心如同被千萬隻針紮著一樣難受。
她到底還是不肯相信自己。
既然她這麽想要離開，那他還有什麽挽留的理由？
沉默，空氣裏的氣氛讓人隻覺得冰涼。
良久，陸凡笙推開慕華的手，跌跌撞撞的往沙發邊走去。
他坐下來，高大的身形悉數靠在沙發上。
看起來那麽流暢的動作，卻在蘇筱筱看來那麽刺眼。
“你走吧，我陸凡笙不會再挽留你。”
他的話低沉而又喑啞，像是從齒逢裏麵憋出來的一樣。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和蘇筱筱的感情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他的目光沉鬱而散亂，望著前方的空氣像是落進了永不見底的深淵一樣。
聞言，蘇筱筱心中的石頭轟然自然落下。
心底的情緒不知是喜還是憂。
總之五味陳雜，難以言說。
他總算肯放自己離開了，可蘇筱筱的心底卻無比抗拒。
“等我教會小月做菜，我自然會離開的。”
蘇筱筱的聲音也帶著悲涼，漆黑的眸子是片片滄桑。
要結束了嗎？
嗬，真的是意想不到的結局。
可唯有這樣，對彼此才是最好的解脫。
“你都想著要離開了，不用再這麽假惺惺的了，你要走就走吧，不用教她們了，我不怕告訴你，除了你做的菜，別墅裏的人做的菜我都沒有吃過……”
陸凡笙從坐在沙發上麵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沒有望向過蘇筱筱。
他的話是事實，卻也帶著挽留蘇筱筱的意思。
他想，他大概是做的最後的讓步了。
如果蘇筱筱肯留下來，他一定毫不猶豫的將她擁進懷裏。
可如果她不願意留下，那麽他們隻好……結束了吧。
蘇筱筱隻是怔了片刻，她想，陸凡笙是之所以不吃別人做的食物，大概隻是因為胃口不適合吧。
她對陸凡笙的厭食症了解的不是很透徹，自然不知道，在遇到她之前，陸凡笙對於吃飯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對不起，我不能再留下來，謝謝你能放我離開。”
蘇筱筱盯著陸凡笙的側臉，輪廓削尖撩人，帶著涼薄無溫的弧度，讓人覺得難以靠近。
可就是這樣的陸凡笙，一次又一次的打動了蘇筱筱的心。
可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以前的蘇筱筱了，她如何配得上高高在上，又幹淨如紙的陸凡笙？
說完這句話，蘇筱筱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一樣，她抬步往樓上走去。
上麵還有她需要帶走的一些東西。
“太太，你真的不考慮了嗎？少爺他……”
慕華的話哽咽而又無力，可是卻被另外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給製止住了。
“慕華，讓她走，誰都不許再留她。”
陸凡笙撕心裂肺的咆哮聲透過空氣，直拽著蘇筱筱的心窩。
痛，痛的喘不過氣來。
胸口像是壓了磐石一樣沉重。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怎麽可能會選擇離開陸凡笙？
淚水從眼眶滑落，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往下麵掉落。
最後，蘇筱筱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往樓上大步邁去。
要走，就決絕一些。
這樣，對她自己，對陸凡笙，也都是一種最好的解脫。
可樓下，陸凡笙的目光下意識的撇向蘇筱筱的背影。
然而，他隻看到一抹冷然的決絕，那堅定的意味可見深深。
心口被尖銳的刀子狠狠的剜著。
他苦澀的笑著，嘴裏的話輕輕的流溢出來:“嗬，我在你心裏原來什麽都不是，你連最基本的相信都不願意給我給我。”
陸凡笙說話的聲音很小，可自嘲的語氣卻讓一邊的慕華跟著顫抖。
他的話也讓慕華聽了個真真切切。
陸凡笙從來都沒有在外人麵前露出過這樣的自嘲。
這麽久以來，慕華見到的都是陸凡笙對待蘇筱筱的一片癡情。
可偏偏，事情發展成現在的地步。
……
陸凡笙就這樣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他大汗淋漓的臉蒼白虛弱，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男人，又麵對感情的壓力。
他如何好受？
慕華心疼不已，他想上樓去懇求蘇筱筱留下來。
如今的陸凡笙沒了蘇筱筱，可怎麽活得下去？
他的厭食症不說，就光是現在這樣的狀態，他如何振作起來？
“慕華，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要走的人你留不住，為什麽不相互成全呢？”
陸凡笙望著慕華那張因為擔憂而變得焦躁不安的臉頰。
他的語氣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淡漠，可隻有慕華知道，其實陸凡笙的心裏怕已經血流成河了。
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不用多說，慕華連想都覺得痛苦。
沒多久，穆小言從樓上下來，她沒拿太多的東西，就是平日裏穿的一些衣物，整理成一個行李箱。
走到接近門口的位置，她才回頭看了一眼陸凡笙的側臉。
她說:“陸凡笙，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道別的話沒有太多的溫情，更沒有太多的依依不舍。
像是預謀已久的一樣。
“嗯。”
而陸凡笙靠在沙發裏，全程都沒有再看蘇筱筱一眼。
他的聲音微弱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既然她要走，他再怎麽挽留，怕都是無動於衷。
索性，放她離開吧。
行李箱軲轆轉動的聲音裏夾雜著踉蹌的腳步聲。
陸凡笙聽不真切，但很明顯的感覺到了。
他淚光粼粼的眼睛裏是一片不甘，他轉頭望向大門口的瞬間，還是隻看到蘇筱筱那張漠然離開的背影。
她是真的想好了。
就這麽離開了。
口口聲聲說愛她的那個女人，走了。
“慕華，你說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陸凡笙的聲音突然變得孱弱，像一個找不到依靠的孤兒。
這句話聽得慕華心驚膽戰的，他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陸凡笙這樣無助落魄的一麵。
可這些，僅僅都是因為一個女人。
這一次，他是真的陷進去了。
“少爺，別想了，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身體要緊。”
慕華攬住陸凡笙的肩膀，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他後背，輕輕的拍打著。
每一下，都十分清淺。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話來安慰陸凡笙，唯一能做的，就隻有陪伴。
陸凡笙表麵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王神話。
可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孤獨。
如果不是有蘇筱筱的陪伴，如今的陸凡笙想必也不會這麽痛苦。
“我當初就不應該那麽執著的要她給我生孩子，嗬，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
陸凡笙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緊緊攥著的拳頭深深摁進沙發裏。
此刻的他無助而又孤寂，像迷路的人，根本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