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困
那個戴著麵具的人呆立在原地。任憑許大誌怎麽罵,都沒有動一下。許大誌吼了兩聲,覺得不對勁,正要用手電仔細去照,就看到旁邊的黑暗裏跌跌撞撞跑來一人。
這人像從泥裏爬出來一般,整個一泥猴,看見許大誌差點哭了。老遠就喊:“大誌兄,是我,你來救我了。”
許大誌用手電照過去,正是劉洋。他頓時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既然跑過來的這個人是劉洋,那戴麵具拍自己肩膀的又是什麽人?
那個麵具人就在自己身後,許大誌愣是不敢回頭看,後脖子嗖嗖穿涼風,感覺渾身關節都鏽上了。
劉洋蓬頭垢麵跑過來:“大誌兄,趕緊走,這地方太邪乎。”
許大誌做了個手勢,讓他看自己身後。劉洋從他手裏接過手電筒,順勢往後麵一照。這不照還好,一照之下,許大誌就看到劉洋的眼睛直了,牙齒咯咯響,臉上肌肉僵硬。
“怎麽了?看到什麽了?”許大誌問。
劉洋拉著他,往後退了幾步,拍拍他:“你自己看。”
這時許大誌多少有了些膽氣,他回頭去看。身後出現的景象可把他嚇壞了。
隻見天花板上吊著一具屍體,繩子正拴在脖子上,整個人已經成了幹屍,掛在空中兀自轉著。這具屍體戴著李大民的孫次郎麵具,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女吊死鬼在衝他們笑。
兩人麵麵相覷,嚇得雙腿發軟。好半天,劉洋才問道:“這屍體哪來的?”
許大誌心說你他媽嚇傻了吧,我怎麽知道。沒好氣地說:“走吧,出去再說。”
“麵具怎麽辦?”劉洋道。
許大誌白了他一眼:“你想拿就過去拿吧。”
劉洋抹了把臉:“這麵具是很重要的線索,不能留在這,必須拿!大誌兄,拿肯定是我拿,但你別走,陪我一起過去。”
許大誌像是第一次認識他,豎著大拇指:“你行,夠膽。”
劉洋想拿手電筒,許大誌多個心眼沒給他。一旦他在拿麵具的時候,吊死鬼詐屍了怎麽辦。到時候親爹顧不了野娘,誰跑得快誰就命大,自己握著手電筒,心裏踏實點。
兩人來到那吊死的人前,許大誌打著光亮再不往前走了,朝屍體努努嘴。劉洋深吸口氣,慢慢走過去,伸出手去解那個麵具。
許大誌在後麵看得手心都是汗,可也不禁納悶,這麵具怎麽會跑到這具屍體的臉上?劉洋像做外科手術一樣,小心翼翼把麵具從屍體的臉上摘下來,整個動作非常和緩。麵具不敢用手拿,換成兩個手指頭去捏,邊捏邊抖,汗出如漿。劉洋本來臉上就許多灰塵,被汗水一衝,就像是花了臉的小貓。
好不容易把麵具拿下來,露出了屍體的真麵目。
這具幹屍不知死了多長時間,早已化成骷髏,焦化的黑皮緊緊貼在骨頭外麵,形成了一種非常恐怖的形象。劉洋拿著麵具,回頭許大誌說:“照照它的衣服。”
許大誌到有點佩服劉洋的勇氣了,這個時候沒跑,反而還想做進一步研究。他用手電往下照,光亮中看到死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成一條條。不過依稀可辨,穿的是非常老土的單色布料。這種衣服隻有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才能看到。
屍體的身材很嬌小,劉洋來到許大誌的麵前道:“應該是個孩子。”
許大誌點點頭,從身材上看,這個死者應該不超過十五歲。
劉洋說,剛才他去拿麵具的時候,就發現這麵具並不是完全係在屍體臉上,而是鬆鬆垮垮套在上麵。他判斷,應該是麵具從閣樓的地板縫隙掉落下來,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屍體臉上,所以造成了這種效果。
許大誌嗬嗬幹笑兩聲:“就像故事一樣。”
“誰知道呢?”劉洋搖搖頭:“這一步步就像是算計好的。莫名其妙為什麽樓板就會塌陷,我掉到這裏,你想過沒有。”
許大誌沒心情和他探討,隻想離開這裏,簡單說了兩個字:“找門。”
劉洋指指不遠處的窗戶,低聲說:“一般房間的格局都是窗戶對著門,門應該在對麵。”
說到窗戶,許大誌心念一動,他剛才看到窗邊有人。想到這裏,拿著手電去照,果然窗前那個人影還在。他碰碰劉洋,努嘴給他看。
劉洋低聲道:“算了,別節外生枝了,這個地方太古怪,出去再說吧。”
兩人互相攙扶走著,時間不長,前麵黑森森牆上,出現了一扇鐵門。兩個人來到門前,許大誌用手拽了拽,完全鎖死,大門一動不動。光影中,就看到這扇鐵門非常古老,門上還有鐵栓,緊緊卡在門框上,上麵掛著一枚生鏽大鎖。這鎖頭能有成人手掌那麽大,上麵鏽跡斑斑,布著蜘蛛網。
許大誌估摸就算現在手頭有鑰匙也打不開,鎖眼都鏽死了。
這怎麽辦?許大誌冒了一頭冷汗,難道隻能再爬回閣樓?正想著,忽然麵前這扇大門“哐”一聲脆響。這突然而來的響聲,把兩個人嚇得,好懸沒拉褲子裏。
兩人麵麵相覷,不停咽著口水,這門怎麽平白無故響了。
這時,門外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兩位小朋友,在裏麵嗎?”
是老童!這扇門實在太厚,聲音從外麵傳進來,聲線都變了形,聽起來非常怪。許大誌趕緊喊:“在!我們在!”
老童在外麵喊道:“門鎖死了,裏麵能開嗎?”
許大誌急的一頭一頭汗:“開不了,裏麵掛著鎖。”說到這,他忽然覺察出不對勁。普通房間的門鎖都是掛在門外麵,這裏的鎖怎麽鎖在門裏呢?
此時情況緊急,也容不得多想,許大誌拍著門:“童大哥,現在怎麽辦?”
“你們試試能不能順著原來塌陷的地方爬回閣樓。”老童喊。
許大誌和劉洋隻好回到塌陷的地方,抬頭往上看,三米多高的距離真不是玩的。再一個,這裏正在房間的中間,要往上爬,連著手點都沒有。
許大誌急得喊:“童大哥,爬不上去啊,怎麽辦?”
老童在外麵說:“別著急,我這就去找人,你們在裏麵稍等片刻。一定要鎮定,不要害怕,等我回來!”
劉洋一屁股坐在瓦礫上,摸摸臉:“大誌兄,已然這樣了,那就等等吧,有煙嗎?”
許大誌沒好氣地說:“有煙也沒火。”
劉洋翻看手裏的麵具,許大誌站在旁邊用手電照著。這個傳說中的麵具,今天總算是親眼看到了。
麵具做得非常逼真,捏上去竟然有一定的韌度和質感,真就像人的皮膚一樣。在劉洋手裏捏著,麵具表情居然隨著表麵的變形還產生變化,或哭或笑,或悲或怒,在昏暗的光亮中呈現出來,有種極為迷離和恐懼的意象。
劉洋摩挲了一會兒,遞給許大誌。
許大誌本不想接,有點嫌晦氣,可又實在好奇。猶豫一下,還是接在手裏。手電光從麵具後麵透過空空的眼窩射出來,整張臉似乎鮮活起來。許大誌輕輕摩挲,真就有一種在摸女人臉的奇異感覺。
這一瞬間,他竟然產生了極度迷戀,生出一種衝動,要把這張麵具戴在自己臉上。
剛一愣神,劉洋便從他手裏把麵具拿過去。許大誌心裏發顫,這玩意還真邪門。
就在這時,忽然寂靜的房間裏“嘩啦”一響。兩人本來就神經高度緊張,突然而至的怪聲,嚇得一愣。
劉洋直直窗戶那,示意聲音是從那來的。許大誌點點頭。
兩人互相攙扶,躡手躡腳走過去。窗戶前還是那個人影,一動不動,似乎也是一具屍體。
“過去看看。”劉洋說。
“我才發現你膽子這麽大。”許大誌低聲道。
劉洋苦笑:“我都是讓那幾個損友練出來的。以前我那膽子,比兔子都大不了多少。自從認識燈盟那幾塊料,凶宅鬼屋的經常探險,也就慢慢磨出來了。”
“燈盟?我記得你小說裏好像寫過這個探險組織。你的小說是真的?”許大誌又問了這個問題。
劉洋嗬嗬笑:“其實我出版的小說僅僅隻是我經曆故事的一小部分。還有許多我都沒寫進書稿,而是整理成私人的筆記。等以後有時間有機會,我會在網上發個比較全的版本,把書稿裏沒有的內容全包含在內。”
這時,兩人走到窗前。這裏果然趴著一具屍體,這具屍體麵向窗戶,背對他們,從身上的衣服來看,應該和吊死的那個小孩屬於同一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