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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嶺子山

  梁憋五這麽說,也不是無的放矢。他感覺到,馬主任和其父馬衛國在性格上有很大的相似之處,幾乎可以說就是一個人。說話神態,思考方式,最關鍵的是眼神。梁憋五說,那種看透人心看透世態的眼神,是怎麽也模仿不了的。


  梁憋五雖然不懂什麽遺傳學,但他不相信在沒有父親教育的前提下,兒子能和爸爸光憑借血緣關係就會如此之像。他甚至懷疑過,馬主任會不會就是馬衛國,他們父子倆其實是一個人,和自己一樣,改頭換麵隱姓埋名。


  為此他秘密做了很多調查,甚至連馬主任出生證明都搞到手了。可以明明白白說明一個問題,這兩人確實是父子,而不是一個人。


  這個搞不清的心結,也讓馬主任蒙上了一層神秘而恐怖的麵紗。梁憋五聽從他的調遣,也是想弄清楚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聽到這,我問他,你聽沒聽說過轉世人?

  梁憋五搖搖頭:“像馬寶那樣?輪回轉世?”


  我整理一下思緒,簡單把尹秋風轉世劉燕的事,說了一遍。梁憋五眼睛瞪得賊大,幾乎屏住呼吸。我說:“根據剛才馬主任腦部CT,和他兒子馬寶的種種異常,有理由相信,馬主任應該是個轉世人。”


  梁憋五五官都在顫動,好半天他才說道:“你的意思是,馬主任是他爸爸馬衛國轉世的?”


  我說:“還記得福爾摩斯怎麽說的,去掉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目前來看,這也是最符合現實邏輯的推論。”


  銅鎖咳嗽一聲:“我記得劉燕說過,如何轉世,轉世成什麽人,她自己無法控製。為什麽馬衛國一轉世,就能成為自己兒子?還有一點,也是最大矛盾之處,轉世人是不能行房的,馬衛國可是三代同堂啊。”


  “轉世成自己兒子或許也是無法控製的意外呢?”我說:“既然能轉世成不相幹的人,那為什麽就不能轉世成自己兒子?當然,還有一種更加匪夷所思的推論。”


  這也是我剛才聽完梁憋五的敘述之後誕生的一種想法,那就是,馬衛國這個轉世人的轉世,已經由不可預料的隨機模式,變成了可以控製的自由轉世。


  簡單一句話,他進化了。


  這就有點可怕了。我由此想到很多,現在看來,這個世界上類似劉燕這種轉世模式的人,應該還有很多,現在就冒出一個馬主任。本來他們這種人的轉世方式,是隨機分配,下一世是什麽人自己無法控製,而且無法行房繁衍下一代。而馬衛國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他不但可以操控轉世的結果,還可以自由地生孩子。


  他的下一代,馬寶,繼承了他轉世的神秘基因。不過這基因變異了,導致馬寶成了一個無法想象的轉世怪物。他可以轉世輪回,但隻能在自己的身體內進行。


  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這個世界會變得越來越可怕。馬主任這一代死了,但是他可以自由選擇下一代轉世寄生體。比如哪個皇親國戚福晉太後的懷孕了,他借機轉世,成為天生的龍種,手握權柄,那還不是任由著他可勁的折騰。反正他也沒心理負擔,大不了折騰完天下一死了之,轉世而去。


  他可以拿人間做試驗場,進行各種各樣的社會試驗,可以毫不顧忌生命的價值。整個地球完全就是他的遊樂場,他的在線遊戲,他可以無數次讀盤重生。而我們,不過是他這樣轉世人遊戲中的NPC炮灰,在他們眼裏,人命不過就是個數據,這個死了,那個又生了,無所謂。


  “不能這樣!”我大吼一聲。


  銅鎖和梁憋五剛才看我沉思,他倆沒有打擾,而是換衣服的換衣服,收拾資料的收拾資料。我突然這一嗓子,把他倆嚇一跳。銅鎖砸吧嘴:“操,你又做白日夢了。”


  我把剛才的想法和他倆說了一遍。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銅鎖道:“這些都是你的妄想。”


  梁憋五若有所思,沒有急著反駁我,他慢慢道:“如果馬主任真的像劉洋所說可以自由轉世,那他真能幹出折騰地球的事。我太了解這個人的性格了,極為暴戾。但是吧,劉洋你也是多想了,一個人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但他要成大事,尤其是君臨天下,那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不是簡簡單單靠個人能力可以完成的。要順勢而為,一呼百應,麵臨重重逆天考驗。超人牛不牛?也沒看他當地球球長啊。”


  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了一下,眼睛越睜越大,明顯是想到了什麽事。


  “怎麽了?”我問。


  “我,我操……”梁憋五大聲道:“那個洞!那個洞裏可以看天下大勢!馬主任占據那個洞,他不會是真的想……”


  我和銅鎖對視一眼,心往下一沉,如果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李揚想得到那股力量,馬主任捷足先登也想得到這個力量。好家夥,這還沒咋地呢,兩人先成了敵人。隻是不知道誰是朱元璋,誰是陳友諒。


  “我們得去阻止他。”梁憋五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匆匆往外走。


  我攔住他:“你也太著急了,不差這一點時間。我還有問題問你,你說馬主任把你搞到這裏做人體試驗,他究竟要試驗你什麽?”


  梁憋五長歎一聲:“我其實一直也想不明白,但是聽你剛才說到轉世人,我這才清楚。馬主任知道我是不死人,他把我弄到這裏,是為了研究我不死的原因。我想……他很可能想把我不死秘密和他轉世的秘密結合起來……”


  我聽得幾乎窒息了,好家夥,僅憑我們分析,這馬主任簡直就是個天下第一等的怪異狂人,堪比當年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


  我們正要出門,銅鎖指著昏迷在地上的眼鏡男說:“他怎麽辦?”


  梁憋五歎口氣:“讓他自生自滅吧。”


  我們來到上麵的診所,真是恍如隔世,外麵的天空昏昏蒙蒙,烏雲翻卷,似乎要下雨了。


  “明天我要去嶺子山,找馬主任攤牌。”梁憋五說。


  他現在確實有了資本,馬主任抓住他小辮子,他也同樣捏住了馬主任的小尾巴。沒了心理負擔,光憑武力值,梁憋五不在下風。


  “我們也要一起去。”我說。


  “你就別添亂了。對了,我還沒問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梁憋五問。


  他都坦誠相待,把秘密告訴我們,我也沒理由瞞著他。便把白婆婆走陰救王曉雨,李揚魂魄錯位,借身還陽的事說了一遍。


  梁憋五啞然失笑:“別看我不是個普通人,但我今年遇到的事情,能頂過去幾十年。好吧,你們也一起來吧。”


  約好了時間,我們分手。過了一晚上,一大早我剛朦朦朧朧醒來,就聽到一陣電話響,梁憋五他也有點太著急了,這才幾點。


  我接通電話,卻意外地發現居然是王曉雨打來的。


  王曉雨就是李揚。


  李揚在電話裏說,他和馬主任麵對麵談判了。我一聽就愣了,忙問怎麽回事,電話信號很差,李揚在那頭嘶嘶拉拉的也說不清什麽,他隻是說具體情況見麵再說。


  我趕緊叫醒銅鎖,又給梁憋五打電話,我們急匆匆打車到了嶺子山。嶺子山是個海拔七百多米的大山,此時正是寒冬臘月,草枯樹黃的。這年頭人們環保意識也差,枯樹叉上全是破塑料袋,讓風一吹,烏啦啦的像一麵麵旗子。


  藏著神秘洞窟的山頭在嶺子山緊裏麵,真要走過去,也得翻山越嶺。大冷天的,山裏風極硬,吹得我們臉生疼。走了大概兩個小時,我棉衣裏的內衣幾乎都濕透了。外麵冷,裏麵熱,這個難受勁。


  這時,我們就到了一條山澗前。兩座懸崖之間架了一條鐵鎖鏈子橋,上麵搭著的板子幾乎掉光,往下一看,風吹樹動,深不見底。梁憋五指著對岸:“過去就是了。”


  他說的輕鬆,走的更輕鬆,扶著鐵鏈子,蹭蹭蹭就過去了。


  我和銅鎖走在後麵,那鏈子也不穩,讓風吹得左擺右晃。我們沒敢往下看,小碎步挪著,好不容易爬到對岸,一踩到實地,當時就跪了。


  梁憋五搖搖頭,指著眼前一條開發出來的人工路說:“拐過去不遠就到了。”


  我和銅鎖互相扶持著,走完最後一段路,眼前出現一溜大大的圍牆,一扇結結實實的鐵門矗立在麵前。透過鐵門的窗格,看到裏麵又是一條長長的人工路,一直蜿蜿蜒蜒通道山的遠處。


  目測來看,這工程量相當的大,簡直就是一座莊園。


  梁憋五走到鐵門前,嚐試著一推,居然沒鎖,吱呀一聲開了。他慢慢推開門,我們狐疑地走了進去。在鐵門旁邊還有個類似警衛室一樣的房間,梁憋五走過去敲敲窗,沒有任何聲音。


  我們互相看看,他走到警衛室前,一推門,應聲而開,也沒鎖。我們走進去,警衛室麵積不大,不過裏麵遍地狼藉,什麽報紙被褥茶杯茶缸飯盒子,灑了一地。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壞了,是不是出什麽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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