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冠禮
夜裏五更天,宮外皚皚飛雪,天空那一輪清暉微微泛起了血色。
搖曳的燭火微微發亮,一副雕刻著紫金龍紋的冰棺開了。
一赤膊男子緩緩踏出了棺槨,麵色一如既往的蒼白,恍如行將就木之人,嘴裏念叨了一句,“天明了,天也快要黑了。”
……
天微明,
地宮中,一虯髯男子睜開了雙眼,身上八道枷鎖開始劇烈搖晃,必須趕緊掙脫這盤龍鎖,不然辰時一至,阿澈便有危險了。
……
卯時,一茶攤坐著兩位少年,其中少年身著清貧簡潔的儒袍,正慵懶著喝著茶。
而另一位少年身著紫金囚龍袍,眉頭緊鎖,
“淩哥,這冠禮我非去不可!”
“阿澈,不是跟你說了宮中早已生變,現在恐怕都是那東方璟在主導了。”
“東方璟叔叔,這怎麽可能?”
上官澈始終不敢相信,是從小到大的東方叔叔做的手腳。
“我們不妨打個賭,如何?”
許子淩早知道勸不動上官澈,為防止他不聽指揮,必須先約法三章。
“好!”
“如果今天出席的隻有東方璟,而你兄長並沒有露麵,那便說明帝宮早已生變,你之後一切聽我的,反之,你也可以提一個條件。”
“好!這個條件先保留著吧,淩哥,我兄長他真的有可能……”上官澈眉宇間隱約有些擔憂,他無法想象一直頂著一片天的兄長,有一天會突然消失。
“靖兄,修為已達四極境,一般的人應該殺不了他,他可能會被囚禁,當然也可能蟄伏起來了。”
“淩哥,但願事情不是我們想得那樣吧。”
一手拿糖葫蘆的男童,跑了過來,將兜裏的玉簡遞給了許子淩,便跑開了。
許子淩攤開一看,上麵寫著娟秀的幾個字,“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望許公子平安歸來。”
立起身,示意了一下上官澈,便慢悠悠地走向了宮門。
那宏大的帝宮佇立兩城交匯之處,南宮門外,兩座青白玉獅子威風凜凜地咧開了獠牙,前麵站著三個人,兩名鶴盔金甲的兵士,這是護衛宮門的鶴甲軍,為首的則是一名宮服老朽彎著腰迎接著賓客。
遠遠看見這老朽,許子淩便知道他是那日在雲來客棧碰上的閹人。
“於福,我皇兄應該在殿中吧?”
上官澈迫切地想知道兄長的消息,許子淩隻能在一旁搖了搖頭,這閹人典型的狗腿子,怎麽可能出賣東方璟。
“澈殿下,老朽不知,自從靖帝登基,微臣一直不得重用,現今一直駐守宮門,自然不清楚靖帝去向。”
這老頭真是滴水不漏,許子淩打量了於福一眼,他越是不肯說,越是說明上官靖不在宮中,算了,沒必要跟個小人物在宮門外掰扯,趕緊入宮一趟究竟。
許子淩繞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上官澈,後者自然心領神會,於前帶路進了帝宮。
青玉石磚鋪滿的長廊盡頭,是一座白玉石雕,鯉龍含珠,腹中泉水潺潺,自口而出,而那鯉龍之下,是一紫琉璃玉盤,平托泉流而下,沒入青石玉磚之中。
過了鯉龍含珠,便是那偌大的玄清殿,與那日夜探帝宮所不同,白日裏的玄清殿更為宏偉壯麗。
日暉之下,殿頂的兩條金紋蟠龍盤旋而上,氣勢恢宏,儼然有奪天之勢。
宮殿之中,點燃了懸浮於頂的星燈,底下坐著的皆是上官、東方一家的族人,這冠禮自堯帝起便是如此。
蟠龍金座前,站著一位麵色蒼白的中年男子,他有著一股儒雅的書生氣,他躬身向著一位老者行了禮數。
字正腔圓的聲音傳了出來,“靖帝,事出緊急,已帶北城將士前往了南域,未告知上官族老,還望見諒。”
臉上略微起了褶皺、身著灰白儒袍的老者,咳嗽了一聲,“咳咳……不妨事,戰事要緊,既然靖帝不在,還請璟將軍主持此次冠禮吧。”
“好。”東方璟揚了揚左手,上官澈登上星燈之下的高台,雙手合十,閉目祈願。
這是冠禮的第一步祈願,為求上神保佑,願玄清一族永世昌盛。
冠禮的第二步,乃是束冠,由族中老人為其授冠。
那位灰白儒袍的族老點燃了一杆鬆香木,用背麵輕敲了一下上官澈的額頭,便將一旁的紫金蟠龍冠戴在了上官澈頭上,上官澈接過那一尺鬆香木,插於鼎中,便算是完成了束冠。
而冠禮的第三步,便是開悟,曆代上官、東方族人冠禮之時,通過開悟打通了奇經八脈,有的資質好的當場就成就了道宮境。
上官族老,取出懷中一檀香木製的老式盒子,嘴裏念叨著什麽口訣,右手捏著奇怪的手勢,盒子應聲而開,取出一枚黝黑的藥丸,遞給了上官澈。
許子淩遠遠觀望著,心中猜測,這枚藥丸很可能就是上官、東方一族活不過五十歲的原因,眼下不能阻止上官澈,不然就打草驚蛇了,隻能以後再尋解決之法了。
上官澈一口吞下那枚黝黑的藥丸,頓時頭上青筋爆起,麵色異常痛苦,嘴角狠狠咬緊,一滴滴猩紅的血液自嘴角流下,身體不停顫抖,高台之上的扶手都被他捏得粉碎。
他了解過,族裏的老人說,這冠禮第三步的開悟,猶如萬蟻噬心,極其痛苦,有的人熬不過去當場就昏厥了,醒來便成了廢人。
我,上官澈,絕不做廢人!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