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蛋3 第七十四章 金絲雀
午夜酒吧的大廳接待處，接待李月美的是個小胡子的中年人，名叫王震中，他驚訝地看著李月美和她那一頭直到臀部一下的長發，嘴裏發出吞口水的聲響。
震中今年三十四歲，在未加入幫派之前是本地的一名小混混，後來吳天一統了這裏，他也就洗手不幹了，在吳天離開這裏，三口組大張旗鼓混的來到這裏，他被三口組的小頭目看中。現在他雖說地位不高，但也受到了重用，要不然三口組也不會讓他管理午夜酒吧。
在道上的這些年震中閱女無數，說句現在流行的話，隻要他想，馬上就會有一汽車的美女洗幹淨，擦好香水，順便撇開大腿等著他上。肯定會有人問這是為什麽？因為他有錢，因為他有權，最重要的是，他有地位。
震中欲望已起，敲了敲吧台，問道：“你叫妖姬？這是藝名吧？你的原名是什麽？為什麽要做舞女？”
李月美不動聲色地說：“這就是我的原名，我剛從法國留學回來，急需用錢，所以才選擇這個行業。”
“哦？來我這的女人十個有九個都說自己是高學曆，但我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震中用的是法語笑嘻嘻地說。
李月美知道這是他在試探自己，一口流利的法文脫口而出：“我不需要用那麽下賤的方式為自己謀生路，我知道做舞女並不光榮，但我沒有辦法。除此之外我還會說英文，日文，德語。”李月美也用的是法語。
“你這麽優秀，為什麽要來做舞女？隨便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不比你現在過的舒服？”震中這次用的是日文問的。
李月美說：“緣分這種東西不能強求。”李月美想了想用日文回答，她笑說：“何況，我已經有了意中人。”這回換的是德語。
“好了。”震中用德語說，隨後大手一揮，恢複了用普通話交談：“時薪三萬，酒吧裏最近剛定了一個鳥籠，需要金絲雀，你看你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話，提成可以再商量。”
李月美緩緩站起，除去上下衣物，隻留有一套內衣，完美無暇的身材在震中麵前暴露無疑，這讓久經風月場合的震中在心底起了一絲漣漪。
“好！你很好！非常好！”震中彎腰揀起衣物很流氓地嗅了一下，為李月美披上，身紳士地伸出右手：“我帶你去看看這裏的環境，一切都滿意了再簽約如何？”
“謝謝。”李月美麵帶微笑。
這間午夜酒吧原本是郭秀美罩的場子，足夠容納二百人同時喝酒作樂的超豪華酒吧，內裏的裝潢奢侈至極，十六盞彩燈足以籠罩全場，哪怕是最偏僻的角落也一樣可以享受到夜晚那種紙醉金迷的氣氛。
巨大的六角型舞池中央有一個純金打造的鳥籠，足夠三名小姐在裏麵伴舞，金色欄杆上鑲嵌著無數顆耀眼的小石，在頂端，還有一團象征著邪惡的地獄火在熊熊燃燒。
吧內的座位擺設雜亂無章，是聘請歐洲的大師親手設計的。
震中介紹道：“這間酒吧傾注了我多年的心血，凡是來過無語酒吧的人，沒有一個人敢說個‘不’字。今晚是你第一次演出，我打算簽你一個小時，分兩場表演，先熟悉熟悉環境。後麵是更衣間。安全問題你可以完全放心，小混混不敢在我麵前放肆。”
李月美心裏清楚，這完全就是郭嘯天的功勞，這裏的裝飾全是郭嘯天弄的，現在這個人不要臉說是弄的，一摸怪異的神色飄過李月美的臉龐，輕輕點頭：“我很滿意，今晚我會盡力做到最好。”
震中嗬嗬地笑著，喊來一名裝修工人，吼道：“馬上去廣告公司訂做一份海報，要巨型的，我要給今晚的表演起個名…究竟叫什麽呢…”震中看著李月美妖豔的麵孔，哈哈大笑：“想到了，妖物誘惑！”
廣告公司的老板姓孫，看著自己手中的廣告策劃案不合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氣憤地將資料砸到地上，抖著滿臉肥肉喊道：“草，都給老子停下來！”
那些員工全都停下了，腦袋齊刷刷地別了過去，廣告公司的老板走過去，大呼小叫道：“他娘的，什麽都幹不好，今天全部沒有工資，都休息去，不做了……
這時一名工作人員帶領著先前在午夜酒吧吧搞裝修的工人走了過來，裝修工小聲說：“孫老板，我們老板想請您做一張巨型海報，店裏來了新的演員，老板想把她的招牌打響。”
“哦？”孫老板樂道：“震中這家夥又從哪找的野雞，他以為在屁股後麵栓上雞毛撣子那女的就成孔雀啦？算了，說吧，要做多大的。”
“高二十米，寬三十米的。”裝修工慢慢說。
“靠，這麽大？這女的誰啊？你見過那個女的沒？”孫老板問。
“見過，真的很漂亮。”裝修工肯定地點頭。
孫老板的目光忽然變的猥瑣起來，同時咧著嘴笑了。
夜幕降臨，六百平米的巨大海報幅由兩個巨大的氣球拖起，懸浮在空中，橫幅上滿是女模特，在女模特最中央處，雪姬的造型是盤著雙腿，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明亮透澈，仿佛要洞穿所有人的心靈。
震中嘖嘖有聲地稱讚道：“不錯，純天然的眼神，這比那些PS出來的強一百倍！不，是一千倍！”
震中的副手小心詢問：“老板，這是不是太誇張了？那女的行嗎？她不是剛第一次演出麽？”
震中沒有理會他，忽然笑起來：“我相中的人，沒有不行的。”
夜間，李月美的演出意料之外的驚爆全場，籠中女孩青澀地搖擺著成熟的身軀，黑色的長發在五色光芒的照耀下任意飄蕩，那種朦朧的感覺使場內的雄性忍不住狂呼著。九百九十九一束的鮮花潮水一般被拋到台上，堆積起來足夠將李月美埋沒。
“美女！我出十萬，陪我一夜！”腦滿腸肥的老板發出野獸般的吼聲，“我出二十萬………………”再接下來就是漫天的要價。
經過喬裝的吳天一幹人坐在酒吧內喝著啤酒，龐偉讚道：“月美不愧是人間極品，天哥，您可真讓我羨慕啊。”
吳天撚上了兩撇小胡子，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別忘了我們回來的目的，真想不到，月美的魅力竟然這麽大，如果不出差子，要不了幾天，三口組的走狗貪蛇就該出現了吧。”吳天露出笑容：“這就叫廣告效應，省了我不少事。”
“妖姬！妖姬！妖姬！”人們像發了瘋似地吼叫著，場子裏的熱度急劇升溫！尖叫聲經久不斷。
李月美走回後台，震中手捧著一束玫瑰笑盈盈地說：“為了慶祝你第一天的演出成功，能不能請你賞臉吃頓飯呢？”
李月美大方地接過鮮花，眼睛一轉：“為什麽不呢？”
話說也巧，那個廣告公司的孫老板就坐在吳天的隔壁，他捏著下巴問：“你覺得這女的怎麽樣？”
他的小弟搖著腦袋說：“很久沒有見過處了…尤其是這麽漂亮的…”
“他娘的，你剛才眼睛都往哪看的？”孫老板罵咧一句，心想：“做了好多年的廣告。何不嚐試著拍一些片子…這女的很有當那種明星的潛質，應該挖過來！”
寬敞的西餐廳內聽不到一絲聲響，朦朦朧朧的有幾名穿著黑衣的服務生從兩旁開始點燃那些預備好的蠟燭。
九百九十九支蠟燭將原本漆黑的餐廳映紅，在蠟燭的圍繞中有一張擺滿豐盛晚宴的長桌。“妖姬小姐，請。”震中仍舊穿著那套西裝，彬彬有禮地將李月美迎了過去。
待二人坐下，李月美發出輕笑：“老板，你太客氣了。我隻是一名普通的舞女。”
“不，不要叫老板，請直呼我的名字，這樣聽起來親切。”震中輕輕揮手，服務員都知趣地退下了，場中頓時隻剩下他們二人。
震中說：“請允許我再次進行自我介紹，我姓王，名叫震中，隸屬於現在這裏最大的幫派三嘴幫的上位大哥，不瞞你說，這個集團的前身是世界有名的黑澀會三口組，而我，是個半黑半白的人。”
李月美皺皺眉：“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震中嗬嗬笑著：“我這個人有個習慣，當我認準一個人，想要跟她交朋友的時候，絕對不會隱瞞任何事。這是交友的先決條件不是麽？”
李月美驚訝道：“難道你不怕嚇到我？”
“怎麽會呢？妖姬小姐也許不太了解道上的規矩，凡是欺壓良善百姓者，是要人人得而誅之的，說是黑澀會，其實隻是一群在刀尖上混飯吃的可憐人罷了。”
李月美聞言笑起來：“可憐人可以包下整個西餐廳請人吃飯？可憐人可以在半個小時之內將室內氣氛烘托的這麽浪漫？如果真是那樣，我也想當可憐人。”
“哈哈哈！妖姬小姐請。”震中熟練地切割著牛肉，然後送入嘴中，同時眼角餘光也沒閑著，一直盯著李月美。短短一下午，這個女人已經帶給他太多的不可思議。她對餐具的熟練度，與在公共場合表現出的大方得體，如果沒有出入過上流社會，她是絕不會如此嫻熟。但看她的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啊。
震中在想什麽，李月美自然不知道，她抬起頭，笑著問：“震中大哥，我這樣稱呼你可以吧？”
“可以可以。”
“我剛來這裏，能請你介紹一下你口中這個地方和你所說三嘴幫的情況嗎？”
震中放下餐具，認真地點頭說：“原來妖姬小姐對這個感興趣，當然可以！我可是這裏土生土長到三十五歲的。”
“這裏之前原本是多個小幫派的的戰場，直到三年前，一個人名叫吳天的學生老大的出現，綽號狂`龍，建立了龍幫一統這裏，隨後去了張市發展。他走後接掌管理這裏的是龍幫的副幫主郭嘯天，綽號青龍。旗下企業遍部周邊大城市，是不折不扣的黑道人物，除他以外，還有幾名上位大哥，各個都能怔善戰。”
“之後三口組看中了這裏天高皇帝遠，就插了一腳。三口組是世界有名的幫派，打散了龍幫建立了三口組的下屬幫會，我們的老大是多次郎，我們不單做黑道上的生意，白道上的生意也基本被他壟斷經營，我一個小小的酒吧看場，年薪已經達到了五百萬，可想而知三口組的生意做的有多大。”說到這裏，震中臉上浮現出一絲驕傲。
是的，他的確有驕傲的本錢。
李月美笑道：“震中大哥，電視上的黑幫不都是用刀砍人嗎？為什麽你也是黑道，卻跟他們格格不入？更厲害的是，你竟然會說多國語言。”
震中品了一口紅酒，咧嘴道：“時代不同，二十年前的人們憑一身膽氣闖出了天下，這是事實，可如今的世道已經不是成幫結夥的出去砍人就能成功了，錢才是最重要的。當然，我這麽說可能有些片麵，該動用武力的時候還是得動。”
幹笑幾聲，震中繼續道：“剛出道的時候我就明白，想要靠武力獲取地位機會非常渺茫，所以我毅然的選擇了上學。讀完高中，讀大學，讀完大學我周遊各國，學會了多國語言，並開拓了自己的眼界，可能是天意，我洗手之後，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就被多次郎找上，於是多次郎就讓我管理酒吧。隻可歎那個多次郎是個尚武輕文的人，幾個上位大哥都是武將，我這樣的文官能混到今時今日的地步已經算是頂點了，實在沒法再往上爬了。”
“不過，我對三嘴幫做出的貢獻，就連多次郎都讚不絕口，最使我驕傲的是，那些平日裏以一抵十的武夫見了我都要點頭哈腰地叫一聲‘震哥’。”
李月美格格地笑：“你好象不太喜歡那些能打的人。”
“要我說，我最欣賞的就是龍幫，他們的老大吳天是最有腦的人，其餘人都是些有勇無謀者，可歎，可歎！”
李月美不解地：“可歎什麽？”
“可歎我沒生在亂世，縱然我沒有孔明、公謹、奉孝之才，也不至於隻當個酒吧的經理啊！”話中調侃的味道極濃，李月美婉然一笑，這一笑不要緊，震中心中一暖，正色道：“妖姬小姐，我有沒有榮幸能請你跳支舞？”
“好啊。”李月美伸出玉手。
抒情的音樂適時響起，震中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卻沒有察覺李月美眼中的變化，她此時此刻想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
“像你這樣的二線大哥，現在三嘴幫有很多嗎？”李月美好奇地問。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十幾號還是有的，隻是分工不同，像我就是上位大哥中最頂尖的。”
“能跟我說說嗎？”李月美見震中麵露懷疑，忙道：“我隻是好奇，還有多少像你一樣優秀的人。”
“唔…好吧！”
蠟燭燃燒過半，許許多多的二線大哥平生經曆都被說的差不多了，卻唯獨沒有一個叫貪蛇的，這個正是吳天他們要報複的對象。李月美聽的有些不耐煩了。
“最後一個要介紹的，就是貪蛇。”
“貪蛇！就是他！”李月美心中一緊，麵上裝作好笑：“怎麽會有人叫貪色呢，好奇怪的名字。”
震中說：“別小看這個家夥，一對小眼睛，一身肥肉，做事卻狠得不得了！他能混到今天，全是踩著別人腦袋上去的。他這個人好色，貪財，睚眥必報，惹上他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誒，你好象對他特別感興趣哦？”
“沒……沒有啊！”
“就是這個家夥前些天還殺了人，聽說對方隻是個女的還帶了個小孩，被他活活折磨死的。聽別人說，這個家夥連小女孩都沒有放過，好象是這女的老公惹了他，咳，這些事真是…”
是郭大哥的妻子和孩子…
李月美想到郭嘯天的絕望，心中頓時悲憤。
“道上…不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麽…為什麽他殺了人，卻沒人出麵？”李月美忍不住問。
“貪蛇的地位太高，沒有人會冒著全家被殺的危險去告他的密，再說，又沒有利益上的衝突，誰會傻到跟他結仇？這種事換成是我，我也不會胡亂去講，他倒了，我酒吧的生意每年至少損失兩百萬呢。”
“你怎麽了？”震中察覺李月美臉上的不悅。
“照你這麽說，三口組也跟其他黑幫沒什麽兩樣！”李月美情緒有些激動。
“妖姬小姐，你怎麽能以偏概全！黑道這麽大，世界的大哥小弟加起來上千萬，誰能保證各個都是好人？其中有幾條鹹魚鬧事，不奇怪啊！”震中畢竟是黑道的，自然要維護自己幫會的人。
“對不起，我要走了。”李月美站起來，準備離開。
“我送送你。”
“不，不用了，我今天很開心。謝謝……”李月美說罷一轉臉迅速地消失在震中的視線裏。
震中悵然地坐下，看著一根又一根熄滅的蠟燭，其實他的心裏真的很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