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座上客
途徑黑山郡城時,顧佐請靈源道長按下劍光,他準備問問鍾參軍,關於上繳靈石,黑山詔是什麽意思。
如果黑山詔也接到了邀請,那就一起去長安。
事隔三月,黑山郡城又有所變化,原先破損的城牆和倒塌的房屋大部分都修葺一新,和上次相比,來往的行人也多了不少,看上去恢複得還不錯。
其中的原因也很簡單,獸潮之後,南疆莫名多了不少奇花異草和新奇的妖獸,這些東西功效顯著,於修行上極有好處,其中的少許甚至可以直接用於吸納,所含靈氣量可當十塊、數十塊、甚至上百塊,更為吸引人的是,它們還能療傷,甚至助人感悟,價值極高。
因此,大量中原內地的修士和武師前來冒險,短短時間就填補了獸潮造成的人口缺失,就連南吳州登記入籍的人數,都已經破萬了。
和往年不同的是,除修士和武師外,今年更有大量中原流民湧入,原因在於中原受災之後造成了部分地區的饑荒,南詔又向來歡迎流民,為此一直有著各種優惠措施,再加上這裏的土地一年兩熟、三熟,來那麽多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按照南吳州戶司的推測,這一年來,湧入南詔者,總人數不下十萬,甚至有可能達到十五萬。這種趨勢還在加快,如果保持下去,今年年底,南吳州入籍人數將達到兩萬,長期滯留人口會接近三萬,而且以修士和武師為主!
一切都因為南吳州是東南方向進入南疆地區的重要通道。
來到黑山郡城,首先就是拜會戶司鍾參軍。黑山詔也收到了劍南道轉發的政事堂誥令,同時也在擬定申文,準備由鍾子瑜前往劍南節度府遞交。
談到這個問題時,鍾子瑜歡喜道:“楊相入政事堂以來,頭幾年都蕭規曹隨,一直跟在李相身後亦步亦趨,都以為沒什麽作為,不曾想今次也硬氣了一回,為百姓做主,而且還贏得了陛下的讚同,果然有些新氣象!若是真照李相那麽搞,咱們南詔可就苦了。”
黑山詔額定稅賦遠比南吳州高,需要每年向朝廷繳納三十萬貫,現在要把因獸潮耽擱的三年稅賦繳納上去,總額就是九十萬貫。如果按照李相的要求,減半依舊要征繳四十五萬貫,這一刀就太狠了,因此,不獨黑山詔,整個南六詔、劍南道、嶺南道、黔中道、山南西道都在為楊相高唱讚歌,包括顧佐也是如此。
顧佐笑道:“這筆稅免了,咱們南詔又將迎來一次騰飛。”
鍾子瑜歎道:“天下苦李相久矣,希望楊相早日主持政事堂吧。”
顧佐又問起崇玄署祈福法會的事,鍾子瑜有些失落:“黑山詔沒有收到崇玄署的邀請……”
“還真是隻請宗門麽?據我所知,南詔所繳靈石,占了天下州郡上繳靈石總額的大半吧?”
“占了一半……我們畢竟不是有牌票的道館,隻能指望顧館主替我們發聲了。我們四部長老前天碰了個麵,都認為祈福法會是個幌子,可能還是要探討靈石繳納的問題,正打算去請你過來商談,你既然來了,今晚先別走,一起飲酒。”
當晚,顧佐受邀出席酒宴,靈源道長則推脫了邀請,說是要抓緊時間研究一種新符,回頭耍給朝雲玩賞。靈源道長不參加酒宴,也在對方預料之中,隻要顧佐能來就行,而黑山四部長老也全部出席,給予最高規格的接待,雙方再次重申了兄弟之邦的情誼。
席間多次談到政事堂和崇玄署關於稅賦政策的出台事宜,顧佐明顯感覺到,四部長老對朝中大事所知是真的不多,一副關起門來過家家的架勢。和他們談了一晚上,到手的有用信息還抵不過蔣小豬的一封書信。
他委婉向幾位長老提出建議,希望他們多關心朝政,多放眼看看外麵的世界,鍾子瑜道:“難啊,不是不關心,而是沒有門路,此等大事如何插得上手?朝中無人,也沒人拿正眼看我們,那幫子蠹蟲,隻會伸手要錢,好事從來不想著咱們。”
說到這裏,鍾子瑜又道:“比不上老弟你,連靈源道長都不願意參加我們的酒宴,我等之境遇可想而知。”
顧佐安慰道:“崇玄署有規矩,他們不好跟地方結交。”
鍾子瑜嗤之以鼻:“那他怎麽跟你南吳州一待就是三年?”
顧佐隻能岔開話題:“這次進京,若是商議靈石繳納事宜,諸位長老有什麽建議的麽?”
陳大麻子當先道:“全免,比照政事堂!”
黑山詔除了向朝廷繳納稅賦外,還有崇玄署的三年總計三十萬靈石,同樣是筆極大的負擔。相比之下,按照現在的人口計算,不算礦脈,南吳州平均一人繳納一塊半,黑山詔則是一人繳納五塊!
大多數人都點頭附和,滿懷期望的深情凝視著顧佐,顧佐隻能表態道:“兄弟我一定盡力,但事若不成,也莫怪責,總之大家還是有所準備為好。”
酒宴之後,鍾子瑜私下向顧佐透底:“你也不要太過為難,利潤錢莊信譽恢複之後,我們也有了些底氣,能交一半了,我估摸著,崇玄署應該不至於太過為難下頭。”
獸潮給南詔帶來滿目瘡痍,但也留下了遍地財富,隻要給南詔時間,每年三十萬貫外加十萬靈石的稅賦還是有能力承受的。
在黑山郡城又待了一天,顧佐向春秋典當行購買了價值一萬貫的金錁子,每個金錁子價值十貫,共計一千個。此外,他還帶著八百顆妖丹,這些妖丹價值三萬貫以上,也是筆大數。除此之外,身上還有十萬靈石飛票、十萬貫錢莊飛票、三百石靈米。
身攜如此巨資,自然是預備不時之需的,否則走門串戶時拿不出禮物來,還怎麽進門?
獸潮退去的一年來,南吳州陸陸續續出手了大量妖獸材料,賺了不下十萬貫,現在的顧佐渾身都是錢,如果被別人發現後殺了,掉落的財富可以令一家小宗門立刻暴富。
乘在靈源道長的飛劍上,顧佐飽覽大好河山,也不去再擔心再出飛行事故了,這幾年靈源道長帶著朝雲小娘子高飛,飛了不知多少回,各種緊張刺激的飛行動作刷得越來越溜,技巧嫻熟無比。
可惜事實在於,飛行技巧和飛行事故並不掛鉤,這個道理就好比河裏淹死會水人一樣。
就在接近京畿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一抹劍光,正是某位修士在馭劍飛行,而且這劍光歪歪扭扭,亂得不成樣子,看上去像是個新手。
兩道劍光撞在一處,顧佐頓時被拋向半空。他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時候,腦海中想起的是當年尚執事和靈源道長初次相撞的那一幕,與現在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