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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魔

  “跑啊,接著給我跑啊。”


  陸山怎麽也沒有想到算命的人雖然老,但是腿腳卻十分利索。


  還沒跑出幾條街,他就被逮住了。


  現在正被這個老東西一手提著,另一隻手則是各種痛揍他。


  “年紀輕輕一個人,怎麽還跑不過我這個老年人,白長這麽高個子了。”老東西一拳一下。


  不久之後,陸山的臉上就多了很多紅腫,但在氣勢上,他是一點也沒有敗退。


  “咱讀書人,沒什麽力氣,哪像你這個假算命的,以前指不定是做什麽殺人越貨的勾當。”


  “還嘴硬,書都白讀了。”算命的又給了他一巴掌,差點就把他臉給打歪了。


  “是啊,都白讀了,讀了十幾年書,我才發現,我其實什麽也沒學到。”


  算命的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隨後又鬆開來。


  “開來你是醒了,這人呐入魔了最好就是打醒,年輕人我奉勸你一句,不管萬般苦,切記勿成魔。”


  算命的似乎也有些自己的說法,陸山坐在地上咧嘴笑了。


  他從來都是清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再清楚不過。


  “你怎麽知道我是入了魔。”他反問算命的。


  老騙子這才真正意義上,仔細觀察他,先是把他渾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隨即又繞著他轉圈看,之後才驚歎道“哎呀,你這魔頭。”


  陸山站了起來,頭也不會的跑了,算命的並沒有去追趕他。


  想不到世間還有這幅魔頭相貌的人,當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小子,回頭是岸,放下啊,放下。”老騙子衝著他跑走的方向喊道。


  這或許是算命的少有人真心話,勸人回頭也是一件功德。


  但是人嘛,不是那麽輕易地就能回來的,很多人走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沒有家。


  你倒是回來啊,回來不就有家了嘛。


  陸山這個人雖然懂些道理,但是他的執念不是一般的深。


  他就像是一塊沉入海中的石頭,無論如何,自己隻會越陷越深。


  到頭來,隻能沉溺在寂靜的深海之中,這或許對他來說,是一個比較好的宿命。


  他走在大街小巷裏麵,仔細觀察著每一個路過的人。


  這些天他雖然經曆了些變故,可有個想法一直都沒有變。


  他要找到能夠跟他講出道理的姑娘,並不是為了情情愛愛。


  而是想要聽姑娘口中的那些道理,因為也許隻有在姑娘的口中,他才能聽到一個真正的世界。


  或者說,這個世界該有的樣子,在他的眼中如今的世道是扭曲的。


  戰亂,饑荒永遠都是充斥著人間,真當帝王將相會為了百姓?


  在戰敗之後,也隻不過是換一種方式生存罷了。


  因此陸山還是很樂於看到戰敗的皇帝受到各種折磨的。


  因為這樣,這些皇帝才會真正用心,想辦法保住自己國家的安穩,如此他才能繼續享受著天下珍饈。


  可這也是扭曲的啊。


  又找了一天,太陽緩緩落下,陸山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姑娘,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讓他苦惱不已。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建築似乎沒有那麽多了,他來到了一片比較寬闊的地方。


  一天的勞累,早就讓他渾身酸痛,他坐在附近的一個石墩上揉了揉自己的腳。


  陸山這輩子都沒有想到,他那夠遇到這種意外。


  他隻是坐在石墩上,他隻是抬了個頭,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漆黑的架子,以及被火燒過的痕跡。


  以及……碳灰之中那個沒有閉上眼睛的頭。


  假的。


  “真的。”他嘴唇微微顫抖。


  雙眼呆直地一步步往火刑架走去。


  假的。


  “真,真,真……的。”


  他哇哇大哭,好像心裏麵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踉踉蹌蹌,走一步,摔一下,爬起來接著走。


  隻是一張緊皺的哭臉,依舊是那麽難看。


  “假的啊!”


  陸山不敢相信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個好端端的姑娘,為什麽會這樣慘死。


  她的身體已經被火燃盡,就算隻剩下一個頭,也要睜著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其實在陸山心中,姑娘已經不僅僅是姑娘這個人。


  她代表著道理,陸山的道理,這些道理是正確的,因此陸山無論怎樣都要找到。


  可世人無情地抹殺了他所珍視的一切,因此陸山心裏麵最後的希望也已經破碎。


  他留下來的,或許隻有一身魔氣,以及半生的哀傷。


  他哭啊,哭這個世界如此的悲哀,真正好的一個都沒有留下。


  他悲啊,悲傷於自己,心中唯一剩下的隻有道理,而這個道理也在此刻破碎。


  那天陸山哭得很傷心,比孩子還傷心。


  這個世界或許就是這樣,對於不好的總是縱容,對於美好的百般磨煉。


  或者說,美好本來就得之不易,可人們就是要追求美好啊。


  即便是千般磨煉,萬般苦難,也依舊要追求美好。


  他抱著她良久。


  許久之後,火刑架再一次燃起了大火,這最後一點,是陸山親盡的。


  從今以後,他的心裏再也沒有牽掛,他就是一個真正的魔頭。


  火光之中,年輕人手中做工粗糙的菜刀熠熠生光。


  他走向了黑暗,身形隱沒在黑暗之中。


  多年之後的陸山依舊記得姑娘最後留在世間的表情。


  那是在勸告,勸告世人切莫誤入歧途,回頭是岸。


  警告著世人,勸誡這惡人。


  可是啊,陸山心裏什麽也沒有了,你想怎麽勸就怎麽勸,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對於他來說,新的正確的東西已經誕生,這些正確的東西已經跟他的心融合在了一起。


  從此,他隻遵循黑夜的法則。


  什麽善人謊話都跟他沒了關係。


  一股滔天魔氣,似乎讓整個世界的人都為之一震。


  山洞之中,感受到這股魔氣的鐵匠姑娘狂喜。


  對嘛,這才對嘛。


  這才是真正的魔頭,她笑得很開心,為一個新生魔頭的誕生而感到高興。


  新生的魔頭,需要以鮮血來迎接,這是他最後的蛻變。


  鐵匠姑娘將目光轉向漆黑夜裏,走在幽暗小路上的陸山。


  府內,少年人歡歌夜舞,今天可是做了一件好事呢,值得他好好慶祝一番。


  少年人在一塊木頭上記上了一筆,每做一件好事,他就會在上麵留下一個刻痕。


  幾年下來,木頭上麵已經刻滿了痕跡。


  他放在眼前觀賞著,不時感慨自己的功績。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真心幫過人,他幫別人隻是為了此時用來欣賞,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很不提倡“樂於助人”,因為這種幫助是虛偽的,人們隻知道“樂於助人”,所以幫人。


  可是我們無親無故,我為什麽幫你,我可以幫扶正義,但是我不會幫助跟我毫無幹係的人。


  真正的樂於助人,必定是發自內心


  不應該“助人為樂”,不應該以助人為樂。


  而是發自內心而助人。


  而這個少年人顯然不懂這個道理,他做好事會感到快樂,所以才做好事,本質上是為了自己。


  這種隻為了自己的,根本不能真正幫到人,很多時候還可能幫倒忙。


  這木頭或許就是他的罪狀書,少年人不知道自己的一腔熱血,害死過多少人。


  他隻知道自己在“做好事”。


  陸山從緩緩打開了房間的門,這少年被嚇了個激靈。


  “大膽,本公子的家也敢亂闖,來人拿下。”他大聲叫喊著。


  少年人十分害怕,陸山手中的刀讓他害怕,陸山的氣勢讓他害怕。


  雖然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麽仇恨之色,可是就是很駭人。


  或許是那一身魔氣惹得禍。


  “你可知罪?”他平淡地開口。


  “什麽罪,你是什麽人?”少年驚恐。


  他微閉雙眼,說道“本來念及你還是少年,想著放你一條生路,可我怕更多的冤魂死在你的手上。”


  他一刀斬出,親手了解了少年人,隨即撿起落在地上染血的魔頭。


  他的眉頭皺起,臉上更是不悅,這魔頭上麵的氣息可要比他惡,這是邪。


  比魔還要可惡,見之則諸的邪。


  魔尚且有人性,邪則為天地不容。


  忽地,一道神雷降下,劈在那木頭上,把它劈成了灰。


  沒了少年人的掩蓋,邪終於藏不住。


  老天爺降下了神雷,徹底清除了這個至邪之物。


  下一家。


  陸山點了一把火,燒了這個房間。


  那是一個女人的閨房,陸山的身影緩緩浮現。


  一個女人跪在佛像前,一個勁地求饒著。


  她說,她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說,她知道錯了,在也不敢小氣,再也不敢作惡。


  陸山靠著門框良久,那女人也求饒了良久。


  緩緩睜開閉合的眼睛,陸山走到了女人身前。


  秀刀貼著女人的脖子,那女人立馬哭嚎出聲,害怕的求饒。


  他的刀抵得更深了些,隻差一點就要人頭落地。


  這時,女人反而坦然,也不在哭,隻是說自己罪有應得。


  陸山不僅恍惚。


  秀刀,在於放下。


  回頭是岸,放下啊放下。


  鐵匠和算命的的話在他腦子裏麵回想。


  “放下……”他的嗓音沙啞,怎麽放下。


  這時那女人把自己的脖子往刀上靠,她一心求死。


  陸山嚇了一跳,立刻收回了刀,女人撞在佛像上,留了一頭的血。


  回頭是岸。


  陸山突然自嘲地笑了,想不到自己還不及一個女人。


  他收起了秀刀,燃了一股魔火燒了女人的喉嚨,讓她以後不能再閑言碎語。


  女人對著佛像猛的磕頭,陸山悄然離開,從始至終,女人都沒有發現他。


  而這個時候,位於昆侖神世界,水金海中的陸山睜開了雙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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