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掏空
對珞族而言,可以稱得上是其立族之本的,大抵不過是胤珞書院,但胤珞書院經過三皇子的幹涉,先前就已被撤去掌管該書院的職權。
珞族如今不過外強中幹,皇帝要再在其身上動手,已是有些無從下手。
再說殷族,殷族雖位列百族簿中,但皆是因為傍著襄族這棵大樹,如今襄族倒了,殷族的族名自然也在百族簿上消失了。
而三族中的最後一族鸞族,是胤安最富有的氏族,外間一直有傳其財富可與一國財力相匹敵。
如此看下來,要殺雞儆猴,便隻能從鸞族身上動手了。
襄玉滅族咒發作期間,鸞族連續三名嫡係離世,鸞族如今隻靠鸞族族長陳氏在硬撐。
可她不過一屆婦孺,皇帝一派根本沒將其放在心上。
“那就他們了!”皇帝將整理有珞、殷、鸞三族勢力的竹簡扔在桌案上,食指在寫有“鸞”字的竹簡上敲擊了兩下,下決定道。
並腿分別跪坐於下首兩側的盛焯槐和阜遷聞言,交換了下眼色。
隨後,盛焯槐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狀告鸞族開在胤安的數家商鋪洗黑錢,還私下倒賣皇宮禁賣之物。
大理寺奉旨徹查。
順理成章地,在多名參與商鋪經營的鸞族族人被抓捕關押入大牢後,鸞族為及時止損,不得不斷尾求生,將襄族名下最賺錢的十個鋪子全畫到了皇帝一派的名下。
皇帝和盛、仇兩族,將其盡數瓜分。
皇帝私庫得了三家店鋪,盛氏全族得了五家店鋪,而仇族得兩家。
皇帝嚐到了甜頭,開始變本加厲,采用同樣的手段不斷壓榨其他一些勢弱的氏族,而盛族和仇族參與這當中,充當著幫凶,也暗中得利,從而不斷壯大自身。
太子一派眼見這樣不是辦法,可太子還被禁足在太子府,但凡上門想要求見的氏族全被皇帝派去看守太子禦林軍勸離開。
原來皇帝已察覺太子在府中指揮寒、阜兩族行事,所以加強了看守太子府的兵力。
就在太子一派勢弱之時,胤安發生了一件事。
血枯鬼帶領鬼怪夜襲胤安城,吞吃百姓無數,還有數名氏族子弟被虐殺而死,人連皮帶肉全被剝離,隻剩一架架白骨被高懸在城門牆上。
城內的百姓從未見過如此駭目驚悚的畫麵,有傳說第一批出城進城的百姓,在經過城門時,發現頭上有殷紅液體滴落而下,一抬頭才發現數架白骨穿在空蕩蕩的被鮮血浸濕的貴族緞衫內,如同一個個索命鬼般,乍眼看去觸目驚心至極。
一聲驚雷般的尖叫在城門頭響起,暗流湧動的胤安城內頓時如炸開了鍋般,惶然四起。
“鬼怪要殺進來了,快逃啊!”
“可是……能逃到哪裏去?人類賴以生存的地方不隻有一個胤安城嗎?”
“怕什麽!城中這麽多氏族,貴氣依然濃鬱,鬼怪還沒那麽大的膽子!”
“先前襄族還在的時候,鬼怪都敢大肆進城,現在沒了襄族,這……”
“唉,就算逃命,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眾說紛紜,全胤安陷入驚慌不安之中。
安靜緊閉的城門,對他們來說,不再是銅牆鐵壁。
是什麽讓百姓們變得如此不安?
或許是因為先前鬼怪大肆進城的先例,又或者是第一大氏族襄族勢力的驟然崩塌,胤安城內的貴氣被削弱大半。
總之,絕望和擔驚受怕等負麵情緒開始在胤安城內蔓延開來……
許是為了安撫民心,一日,皇帝突然頒一政令。
要舉行一場血祭儀式,來為胤安的防禦加固。
胤安主要防的是鬼界,而防禦力越大,就代表畏懼之力越大。
而畏懼之力又產生於人類,尤其是貴族身上的人氣。
而人氣,歸根究底,又來自於人類身體裏流動的血液。
因此,這場昭告整個民間,由此給子民們吃下一顆定心丸的血祭儀式,具體的獻祭方式便是要集齊50名氏族貴子貴女獻活祭。
這是一種禁術。
將50名貴子貴女置於祭祀法陣之中,然後抽盡其鮮血,凝其血氣,將血氣轉化成結界,罩於胤安上空。
從而加固防禦。
這種祭祀流程,一聽下來,就知道非常血腥殘忍。
但大部分人皆讚同,少數人反對。
這大部分人,指的就是普通百姓,而少數人,則是可能被迫獻上自己族人成為活祭品的氏族們。
皇帝這個法子乍聽下來有病急亂投醫之嫌,但實則卻是皇帝進一步打壓氏族的好法子。
既能收獲民心,也能威懾氏族。
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陛下繼續這樣下去,著實不妥,我們現在雖暫時無礙,可將來呢?若陛下有一天放眼望去,發現氏族已被他剪除得差不多,唯剩我們兩家,那到時候我們兩族定會成為他下一個動手的對象!”阜遷麵露急色,站在盛焯槐跟前快言道。
盛焯槐坐在書房的漆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顯然他並不如阜遷那般著急。
他開口道:“再等等。”
阜遷聞言,越發急了:“可……”
盛焯槐抬手,打斷他說話,又道:“若真到了那個時候,便是我兩族坐大之日,就算他想動手,我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動手。”
阜遷一愣,吃驚道:“大人您難道是想要……”話語未盡,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才繼續道,“……取代皇族?”聲音已壓低許多。
盛族和阜族一直助紂為虐,皇帝不斷剪除氏族勢力的同時,他們也得利不少,這其實也是盛焯槐的一步棋。
利用皇帝來壯大自身氏族勢力,同時讓皇帝漸漸失去氏族的心。
皇帝現在得了民心又如何?
皇位能不能坐得穩當,若是沒了氏族們的支持,他的皇位便如同那空山之巔的一個虛假子,盛焯槐隻需輕輕依照釜底抽薪,皇帝現在引以為豪的皇權便可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門外,一名小廝稟道:“大人,柒公子來了。”
盛焯槐眼中一抹厲色閃過:“帶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