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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相助

  “喂!”月籬朝洞內一側角落裏喊了一聲,立馬一名小鬼從草鋪上爬起來,走到月籬跟前,他揉著睡眼,堆起笑,躬身問月籬道:“眠籬大人有何事吩咐小的?”


  她來到這裏,用了眠籬的名字,隱去了自己月籬的身份。


  月籬坐起上半身,靠在石壁上,問他道:“你可聽過火焱鬼?


  “眠籬大人說的可是擅長破陣的火焱鬼?”


  月籬點頭:“不錯,你可知他現居何處?”


  小鬼為難地撓了撓頭:“小的有幸曾在一次鬼界酒聚上見過一次火焱鬼,那之後便再也不曾遇到過了,他常年行蹤不定,估計居住之地也經常變換。”


  “這樣。”月籬有些犯難,後悔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應該問問火焱鬼,她又看向那小鬼,道,“沒事了,你休息吧。”


  “是。”小鬼退下後,繼續回草鋪子休息。


  而月籬則繼續望著洞外夜空裏的一彎清月。


  次日一早,月籬化成一隻兔子,再次潛入了襄府。


  說來也是奇怪,襄府這種底蘊深厚的千年氏族,就算是她,按理來說,也無法輕易地進入其內。


  但她進去時,縈繞在襄府內外的貴氣卻自動散開。


  此時她與襄玉並無任何瓜葛,不是他的鬼侍,也非他的祭品,如何也能輕易進來?


  月籬正不解,突然看到眼前幾樹花簇綻放的籬花樹,思緒頓然開朗。


  對了,此時襄玉才剛出生,他賦予襄府的貴氣還未充盈到能壓製住月籬的鬼氣,自然她便能輕易進入。


  月籬偷溜進了黔蘭院,先瞅瞅四下,見隻有幾名婢女和小廝來回走動,屋內外也沒有襄黔的氣息,便稍稍安下心來。


  她此番前來,是想要一探生長在襄玉身體上的滅族之咒,試驗一番是否真如火焱鬼所說,它是可以從身體上剝離出去的活咒。


  月籬化成的小白兔蹦躂著一跳一跳躍進了蘭株夫人居住的臥房裏,從小白兔視線所及處一眼瞟過去,可見床上躺著一個人,雖看不到臉,但月籬能感覺出正是蘭株公主。


  月籬迫不及待地蹦跳到裝放襄玉的嬰兒木床上,見小襄玉一身奶氣地正躺在床上,此刻他未睡著,正睜著兩汪墨色的大眼,好奇地打望著頂梁上方。


  他的一雙如藕節般的白皙小手和小腳好動地狠蹬了幾下,身上蓋著的被子都被蹬掉了大半。


  白兔在木床床腳旁停下,豎起耳朵靜聽床上的動靜,待確定床上之人確是熟睡過去後,白兔身上一道紅光微閃,下一刻,月籬已化成人形現身。


  她站在嬰兒小木床邊,伸手打算替小襄玉將他身上踢開的被子重新蓋回去,但她的手剛湊近襄玉時,突然一頓。


  手的方向一轉,朝小襄玉的左肩而去。


  月籬揭開搭蓋在小襄玉左肩上的被子,然後又伸手一層層解開穿在小襄玉身上的幾層衣衫。


  最後一層棉質的衣衫被撥開,預料中出現的左肩處的胎記幽蘭竟然……


  不在!


  月籬震驚又不解地看著這一幕。


  既是胎記就該是天生的,為何此時竟無胎記?!


  而且,滅族之咒確是依附在胎記幽蘭之中,若無胎記,那滅族之咒便也沒有?!


  這是怎麽一回事?!

  “夫人如何了?”門外突然響起襄黔的聲音,月籬麵色一緊,立馬化為小白兔,安靜地蹲守在木床腳旁,一動也不動。


  說話聲止,沉穩的腳步聲響起,襄黔走了進來,他在蘭株夫人床邊站了一小會兒後,很快又進來一人,此人是昨日來幫蘭株夫人催產的藥師。


  “藥師先生,麻煩幫我家夫人看看。”襄黔的聲音再次響起。


  襄玉已經生下來了,但聽襄黔的口氣,並不見半分歡喜,相反的,月籬竟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愁苦和頹然。


  “是。”藥師走到床邊,給蘭株夫人把脈,把完脈,便跟著襄黔一起走出門去。


  鬼怪的耳力驚人,就算在屋內,她還是能輕鬆地聽到屋外兩人的對話聲。


  藥師率先開口,低聲道:“夫人昨日產小公子時,失血過多,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好了,可是前些年,您與夫人她在房事方麵一直……”


  藥師說到這裏,有些忌諱地看了下襄黔的眼色,見他並未難堪或動怒,才繼續道:“因著您背負的妻死子存之咒,夫人一直服用避孕藥物,導致身子陰寒過重,後來您們決定要孩子,在下雖已竭盡所能地用藥性溫和的藥物為夫人調養身子,但夫人終究還是傷了根本,現下又血虧過甚,隻怕是……無力回天了!”


  藥師話盡於此,朝太尉躬身道別。


  襄黔獨自站在門外走廊處,良久都未動,他麵露沉痛之色,閉上雙眼,不知在想什麽,遠看如同一尊失了神魂的石雕般。


  妻死子存,襄玉活了下來,蘭株公主注定便不能活。


  他們夫妻倆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她們恩愛相守已幾十載,已是知足了,蘭株想要誕下一個繼承他們的血統和愛的小生命,襄黔雖不舍妻子,但最終還是尊重妻子的選擇。


  月籬再次化出真身,視線穿過半開著的窗戶,望向站在外麵走廊上一動不動的襄黔,心裏泛起一絲同情。


  她不由朝床上的蘭株夫人看去,見她麵色蒼白如紙,周身浮動著幾絲死氣,一看就是大限將至之人。


  看這模樣,頂多撐上個三五日。


  她是襄玉的母親,廊上之人是襄玉的父親,愛屋及烏,月籬突然生出想要幫他們一把的心思。


  她朝床上之人開始注入生命之氣。


  周遭四處的籬花樹開始搖晃起來,響起沙沙聲,樹梢上無數花簇開始飄零凋落,樹幹也開始枯萎縮短。


  一陣夏風起,吹動站在走廊上襄黔的衣擺。


  襄黔眉眼一顫,緩緩睜開雙眼。


  他看著他親自命下人為蘭株種下的一院子籬花樹,此刻正如蘭株一般,不斷凋敗枯竭。


  那些墜落到地上,或盤旋於半空的籬花花瓣,正不斷朝著蘭株所在的臥房窗口飛去。


  襄黔大駭,猛然轉身望向屋內。


  隻見蘭株的床邊,站立著一個紅衣女厲鬼,她正對床上安靜躺著的蘭株施法,那些籬花花瓣,在她血紅法光的牽引下,盡數朝蘭株身體裏鑽去!


  “大膽鬼怪!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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