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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計成

  襄玉看向月籬的方向,心思一翻飛轉,道:“莫非月籬被那陣法內的冰墜碰到,便與陣法的法氣連接成了一體?”


  仇淩霜臉上露出一抹欽佩之色:“正是。”


  這樣一來,血枯鬼破陣,便是在跟陣法和月籬兩者的法力之和較勁,所以才無法在很短的時間內成功破陣。


  但仇淩霜此舉最根本的用意並不在於此。


  “血枯鬼越是破陣,便越會致使月籬的法力被迫與其對抗,不出意外,再過一小會,始祖厲鬼的意識差不多也要被逼出來了。”


  始祖厲鬼的意識現在是寄生在月籬的體內,當月籬因為與血枯鬼的對抗而不斷變得虛弱時,始祖厲鬼為了護住月籬這個被寄生者,不得不從月籬的體內分離出來,阻止血枯鬼。


  “你如何敢保證月籬不會提前恢複法力,不等始祖厲鬼行動,她便已自己出手?”襄玉問道。


  仇淩霜摸了摸鼻子,有些訕然道:“月籬中了封髓散,一時半會應該不至於……”說到最後,他有些底氣不足。


  給月籬暗中下封髓散的正是他,這件事在襄玉麵前說出來,他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襄玉神色莫名,突然他餘光裏看到了什麽,他猛然將視線投向淩霜陣中的月籬,沉聲道:“來了!”


  月籬此刻正一副抓心撓肺的焦躁模樣,她全身汗涔涔的,額前一片濕漉,因為一直不停歇地四下躲閃,早已精疲力竭,氣喘連連。


  就在月籬耗盡力氣再也無法移動的一瞬,襄玉敏銳地捕捉到她的身體裏飛出一道黑光。


  那道黑光在冰針即將射入月籬體內的一刻,突然擋在月籬麵前。


  冰針刹那間化為烏有。


  接著黑光飛快繞行月籬一圈,召喚出一道屏障將月籬包圍起來。


  月籬再度昏迷過去。


  血枯鬼看到了陣法內的變化,麵露愕然之色,他攻擊陣法的動作不由停下。


  琴、箏兩種樂音此時也停下來,所有人皆是一臉認真地觀察月籬和血枯鬼那處的動靜。


  被襄玉用琴聲召喚來的野鬼,在血牆下死傷大半,隨著琴聲的消失,他們便像來時那般,紛紛撤退。


  而在仇淩霜奏出的箏音消失後,五名鬼侍也閃身退去,淩霜陣自動撤散。


  始祖厲鬼化出的那道黑光此時變幻形態,一個和月籬的長相有三分相似的妖嬈女人現身。


  女人一身紅衫曳地,額頭生有兩隻又長又尖的棕黑色犄角,背後長著一對巨型翅膀,羽翼豐滿。


  她鳥形似身,鶴狀細長腿,腿上還長有茸毛。


  是一目了然的上古鬼怪的外表。


  女人墨發及腰,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一陣風吹過,戴在兩隻細長耳朵上的一對銅製骷髏耳環露出來,左右微晃著。


  她一身的森然之氣,讓人無形間對其心生敬畏。


  “血枯,是你?”女人媚眼如絲,眸中血紅閃動,如深淵般幽暗,多看上兩眼,仿佛就要在瞬間被其吞噬。


  血枯鬼一聲驚呼:“始祖……大人!”


  他立刻單膝跪地,俯身於其前拜之,口中恭敬道:“大人您怎麽會……”


  “還活著?”始祖厲鬼代替他說道。


  血枯鬼語結。


  始祖厲鬼伸出一隻手拂動垂落到肩上的發絲,然後朝他走近,最後停在他麵前。


  她附身,湊近血枯鬼耳側,聲音冷誚道:“我寄生在我的分身體內,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看……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還敢置我於死地?!”始祖厲鬼一聲厲喝,手心立刻簇燃起一道血紅的法光,直朝跪在其身下的血枯鬼的頭頂襲去。


  下方的血枯鬼感應到正逼近自己頭頂的危險,在那道法光落下之前,他飛快抽身而退,至數步開外。


  血枯鬼心生了然,那法光並未如他所預料的那般,附著有令他生畏的強**力。


  相反的,異常羸弱。


  血枯鬼心裏有了底,眼中的畏懼之意瞬間退去。


  眼前紅影一閃,始祖厲鬼已再次朝他攻擊過來。


  兩人皆還身處於仇淩霜所設的結界內,因此無論如何,都不會波及到陣法之外的襄玉等人。


  這場比試並沒有想象中的驚天動地,兩刻鍾不到的時間便結束了。


  原因無他,隻因在血枯鬼麵前,占從前法力十分之一的始祖厲鬼,無力與其抵抗。


  事情的結局沿著襄玉早先設計的方向行進著,甚至比襄玉預料的還要順利。


  解決掉始祖厲鬼的血枯鬼,本打算再度抓走月籬,卻發現月籬已不在方才昏倒的地方。


  原來見隼趁著血枯鬼與始祖厲鬼廝鬥之時,偷偷將其救走了。


  早已候在暗處的月如和倉頡此時現身,載著襄玉一行人飛快離去,血枯鬼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利用了。


  “襄族小兒!”血枯鬼一聲震天長怒,驚起林間飛鳥無數。


  *


  月籬蘇醒時,她已經躺在籬落院中內室的床榻上。


  她剛要坐起身,就見守院子的其中一名婢女走進來。


  她手裏端著一碗濃黑的湯藥,走到床邊,遞到月籬手中:“月籬姑娘喝了吧,是公子特地命我熬的,給姑娘你精神凝氣用的。”


  “靜神凝氣?”月籬詫異。


  “你體內的始祖厲鬼意識剛被剝離,本體意識因此有些渙散,喝些湯藥,有利用盡快恢複。”襄玉邁著步子,緩緩走進房中來。


  婢女見此,連忙躬身行禮,然後退出門去。


  襄玉已換下一身大紅的喜服,重新穿著一件閑散的白玉色道袍。


  他走到月籬床前,看了眼她手中的湯藥,見她遲遲不喝下,便問道:“怕苦?”


  月籬搖頭,她一仰頭,咕嚕咕嚕幾聲,就將藥水盡數灌入腹中。


  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口腔內蔓延,月籬度頓時緊皺著臉,眉毛都快擠到一堆去了。


  一顆甜棗遞到月籬麵前,月籬順手接過,一把丟進嘴裏,咀嚼了好幾下,才將口中的苦味驅散。


  襄玉縮回手,眼中不自覺浮現起一絲寵溺之色。


  月籬抬眸,望向襄玉,兩人視線撞在一起,襄玉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


  他不準痕跡地迅速隱去所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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