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賀壽之禮
之後,襄玉被引入席間,坐於緊挨著上首處的鸞涇下方的第一個位子,本來鸞涇是要迎襄玉坐上最尊崇的那個位子的,但被襄玉婉拒了。
雖然襄玉的神魂年紀遠遠長過鸞涇,但除卻他周身的氣質,光看那身皮囊,怎麽看都不過是一個年齡尚淺的少年。
讓他坐在上麵,襄玉覺得有些不妥。
所有賓客就座後,婢女小廝便魚貫而入,端菜肴美景盛上桌案。
席間又是一番賀壽聲,樂得鸞涇滿麵紅光。
食用過飯菜後,飯菜被撤走,換上美酒,同時樂人入內,舞姬也飄然而至。
絲竹聲起,眾人邊欣賞曲樂舞蹈,邊開始開懷暢飲。
月籬在襄府中時,因襄玉之故,受到了優待,還有人類婢女伺候,但此時身處鸞府,她卻沒有如在襄府之中時的待遇了。
因此她不能跟私下在襄玉跟前那般放肆,隻能規規矩矩地站立在襄玉身側隨侍。
月籬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適,畢竟身為眠籬時,她慣常這般做。
一曲舞蹈結束後,陳氏突然起身出席,她揮手屏退幾步舞姬,對鸞涇躬身行禮,口中緩緩道:“父親,今日您七十大壽,兒孫滿堂,此乃人生之一大喜,芙月她身為您的嫡親孫女,特意準備了一份生辰賀禮,要為您老祝壽,不知父親可允她將賀禮呈上?”
鸞涇笑道:“難得芙月這丫頭這麽貼心,那就呈上來吧。”
“是。”
陳氏說完便退身至一旁,然後朝那些樂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些樂人因是提前被陳氏交代過,所以陳氏不過一眼,他們便明白過來,皆朝陳氏微微躬身,以作回應。
廳內靜默了片刻,樂聲突然再起,一曲悠然清越的曲音緩緩流淌而出。
獻賀壽之禮,起絲竹,莫不是要這賀禮是一曲舞?
月籬剛這般猜測,就見一名身著輕薄紅裳,鼻子以下的半張臉被紅紗遮住的女子盈盈碎步自廳外走進來。
剛一入內,月籬根據她的身形,就認出她正是鸞鳳安和陳氏唯一的嫡女,鸞昶唯一的嫡妹鸞繡音。
裸露在外的白皙腳踝上,被套著紅色鳳尾花狀的一圈浮毛,隨著她輕盈步入廳內的動作,俏皮地來回搖擺。
此外,手腕、發髻,或關節各處,皆被裝飾點綴著各類紅色的精致小物,每一件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搭配得當,皆不是凡品。
從頭到腳,全身各處都是一身的紅,但這種紅卻不顯俗氣,結合在一起的氣韻反倒讓月籬覺得有些熟悉。
她正納悶到底哪裏熟悉時,就聽緊挨著襄玉而坐,位於下首處的寒雲過正對努力維持著端莊笑意,但實則眼底已一片寒霜的寒棠梨小聲道:“這個鸞族,好歹也算個大族,沒想到竟使出這種拙劣手段,堂堂一個貴女學誰不好,偏要學個下賤的鬼怪,還是個祭品。”
月籬頓時恍然大悟。
對了,這一身的紅,不正是她自己嗎?
果然,當鸞繡音步入廳內不過片刻,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而且時不時地便有人將目光投向她這處。
“這你就不懂了,”月籬這時聽到寒棠梨回道,“那祭品有多得公子歡心,到現在,除非是瞎子,不然不會有人還看不出來。”
“若是尋常人便也罷了,可她討歡心之人是公子,公子哪裏是世間其他男子可比擬的,她這般做,並無不妥。”
寒雲過並不完全讚同寒棠梨所說:“討公子歡心是沒錯,可大庭廣眾之下,學一個祭品是為哪般?”
寒棠梨搖頭:“那祭品可不是一般的鬼怪,她是赫赫有名、在人界裏引起一番動蕩的厲鬼月籬,就算是貴女,學她也不丟人。”
雖然她也看不上鬼怪,但她不得不承認,月籬是個特例,不光是因為她過去的所作所為,更是因為她是襄玉親手種植豢養長大的世間唯一一隻鬼怪。
寒棠梨的一番話,讓月籬不禁對她有些刮目相看,看著在座賓客們眼中並無如寒雲過所預料的那般的鄙夷,反而是一臉認同之色。
賓客都等著看襄玉的反應。
“說起來,往年襄族一派的族長們過壽,公子可是很少參加的,這一次會參加,恐怕跟公子娶妻有關。”有賓客看了一眼鸞繡音,低聲道。
“那是自然,現在很有可能成為公子未婚妻的三位貴女裏,可是有這位鸞小姐的。”
“那你覺得是這位鸞小姐的勝算大一些呢,還是寒族的那兩位小姐勝算更大?”
“寒氏一族雖是胤安僅次於襄族的第二大族,可鸞族是襄派之中的忠君之族,無氏族可與其比忠君之心,我看啊,這位鸞小姐恐怕勝算更大。”
這兩氏族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到了月籬的耳中,也傳到了剛好坐得離他們比較近的寒棠梨和寒玉耳中。
兩位姑娘臉麵上的神情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但眼波下的細微處,月籬還是察覺到了一絲寞落和嫉恨。
寞落來自於寒玉,嫉恨來自於寒棠梨。
月籬不禁單手捏著下巴,視線飄到坐在寒棠梨身後的寒玉身上。
其實公子若真要娶一妻,寒玉的心性、人品等各方麵著實是不錯。
“哇!”場上眾賓客的一陣驚歎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月籬的思路,她抬眼看去,隻見正廳上的那抹豔紅,正以淩空翩飛的姿勢,被懾鬼師的法光托帶著在空中翻飛。
體態輕盈,振翅而舞,翩然若驚鴻,周身縈繞著的瑩白色法光隨著她身姿的不斷躍動,而在半空中劃下一道道弧度極好的軌跡。
這些白光軌跡隨著鸞繡音舞動的軌跡,不斷延長,一時竟未消去,到最後一舞結束時,那些白光軌跡連成一個整體,赫然是一個浮動在半空的“壽”字。
“好!”鸞涇一聲叫好,鼓起掌來。
席間賓客跟著也紛紛鼓掌稱讚之。
舞畢後的鸞繡音眉眼含羞怯之意,她身形嬌美地俯身於地,嬌聲恭賀鸞涇長壽百歲,得了鸞涇好一番的誇獎,羞得她直到離去時,都未將麵紗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