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宴會大亂
場上的侍衛和懾鬼師紛紛護住皇帝和氏族們後退,嚴陣以待,殷恒當即施法化出一方屏障,將所有人罩在其內。
月籬雙目中的清透,突然竄起兩簇血紅的光,血色鬼眸已現,隨即,嘴角兩側也生出兩顆尖銳外露的青白獠牙。
月籬目光死死盯向正前方的仇淩霜,飛身朝他撲去。
看著朝他逼近的月籬,仇淩霜神色不動,隻眼中寒光愈盛。
手走細弦之上,箏音乍起,一股霸道淩厲的懾鬼法氣直衝月籬胸口位置擊去。飛入半空的月籬旋身躲開,又一股箏音已至。
這一次月籬卻是紅袖輕輕一拂,那股箏音便如同一張屑紙般,被她輕鬆地一揮而去了。
仇淩霜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有幾分吃驚。
若是以先前的眠籬,這一招她定然不會這麽輕巧地就化解掉。
但眼前之人是月籬。
果然,兩人不可同日而語。
仇淩霜眼中的氣勢徒然一變,多了幾分鄭重,他已消去用普通法術來對付月籬,他要使出自己的大殺器——
淩霜陣。
該陣共五階,風淩、水凝、冰墜、雪沉、霜封。
仇淩霜方才低估了月籬的法力,這一刻,他決定直接使用淩霜陣的第三階“冰墜”來對付月籬。
冰墜下,溫驟降,觸及之人的體表肌理卻反而感覺燥熱難忍,被此表象所蒙蔽的陣中之人,最後隻能被活活凍死。
仇淩霜一曲亂音引月籬入陣,月籬深知是陷阱,卻依然隻身前往。
陣法內並天寒地,杳無人煙,萬千方位的無數冰錐如密密麻麻的天女散花,在陣中朝月籬襲去。
月籬絲毫不見驚惶,她躍身而起,在紅裳翻飛之前,飛快地取血畫字,又以字令之術讓字靈助她用一字變出萬千字,最後以字化之術,將萬千小字全部化為無數竄通紅烈焰,反擊向飛速而來的冰錐。
冰與火相觸的瞬間,兩相俱消。
仇淩霜看著陣中頃刻間發生的這一幕,眉頭微皺,他立馬向陣法內不斷召喚新生的冰錐。
而同時,月籬也以烈火還擊。
就在月籬臉上已顯出不耐之色的時候,冰錐突然消失了。
仇淩霜切換到了淩霜陣的第四階“雪沉”。
雪落,觸之者,則神魂碎。
對付這“雪沉”,月籬卻是不能用火攻將雪化掉。
因為月籬召喚出的每一道火焰上,附著有月籬的鬼氣,鬼氣自神魂來,用火攻之,火必觸陣中之雪,專用碎神魂的雪必會損傷月籬的鬼氣和神魂。
月籬自是已感應到這陣中雪上附著的法力極其詭異,她眼中警惕之色一閃,當即化為身形更為靈巧的一抹紅光,在漫天飛雪之間不斷跳躍,硬是半晌也未被一片雪碰到。
仇淩霜嘴角微勾,他剛還對淩霜陣生出一絲動搖的心驀地安定下來。
隻是她這個安定沒過多久,他嘴角的笑突然一僵。
那抹紅影不見了!
仇淩霜有些緊張地在陣內飛快搜索,卻半點月籬的氣息也無。
他心下一懸,腦中突生一個念頭,頓時臉色大變。
“不好!”仇淩霜扭頭便要看向身後,隻是頭側到一半,卻隻見眼前一抹詭異紅影如一縷輕煙般縹緲而過,跟著一道散發強大鬼氣的黑影落下,直朝他麵門襲來。
“住手!”冷清的一道命令聲猝然響起。
那道黑影在即將打向仇淩霜額頭的瞬間突然停止。
黑影褪去,紅影再現,一轉眼,便化成了月籬本來的模樣,站在仇淩霜的麵前。
身後方,襄玉從殷恒的法力屏障中走出,目光淡淡地看向月籬,他再次出聲道:“月籬,回來。”
這聲月籬,讓月籬麵上劇烈一震。
跨越了六百多年,他麵容已全改,卻依舊用亦如六百多年的尋常口吻喚她。
“賦雪……”月籬腳下步子一轉,緩緩朝襄玉走去。
“大膽月籬!”盛焯槐不知何時站到了襄玉身側,他不能讓月籬在這個時候止步,他要逼迫月籬狂性大發,最好是生吞下一個氏族人士,如此一來,襄玉和襄族若再想保她,那便是與胤安整個氏族為敵了。
盛焯槐聲音鏗鏘有力道:“六百多年前,你吞吃胤安無數貴子,後逃逸不見蹤跡,現如今你再次出現,卻不想凶殘性情不減,依舊嗜血,竟敢在這太華殿上大開殺戒,如此狂妄至極,若還要繼續留你,定會給整個胤安招來禍害!所有懾鬼師和宮內侍衛聽令!”
“是!”殿內外懾鬼師迅速集結,單膝跪地,垂首聽令。
“誰今日能誅殺這頭嗜血的厲鬼,誰便立護國之功,直晉三品!”盛焯槐甚至都沒詢問皇帝的主張,便自己做了決定。
被眾氏族包圍的皇帝麵上流露出一抹異色。
他飛快地看了看周圍,見所有的氏族對盛焯槐直接下這一命令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沒人認為有任何不妥之處,更沒有人去顧忌下皇帝被越俎代庖的感受。
而且,在如此危急狀況下,宮內所有兵力,竟皆能被盛焯槐隨意驅使調動。
皇帝龍袍之下的身子不由地微微打顫。
“請父皇莫動怒。”身旁,一個溫潤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皇帝扭頭看去,見三皇子目光清澈,笑容平和地正看著他,眼中還帶著一絲安撫之意,“盛大人也是事急從權,氏族們從未見過這種陣勢,許多人都已是慌了神,沒那麽多顧及。”
剛好說中了皇帝的心事。
皇帝略一沉著,麵上的神色緩了下來,他讚同地點了點頭,伸手輕拍了下三皇子的肩,口氣有些感慨道:“唯謹弘深明聖心啊。”
三皇子又是溫淺一笑:“父皇謬讚了。”
緊護在三皇子身側的顧詠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心裏對三皇子那顆剔透玲瓏心和不動聲色的爭寵手段越發佩服,也愈加讚賞。
那一邊,在盛焯槐的一聲令下後,月籬已被無數侍衛和懾鬼師包圍。
看著這一幕,月籬腦海中閃過六百多年前她的及笄禮上被襄氏一族圍剿的畫麵,甚至更遠之時,也是在籬落齋內,始祖厲鬼被數千名襄族子弟合圍斬殺於萬字陣下的一幕。
兩次的被誅殺皆與眼前的景象重疊。
一股在身體裏已沉寂數千百年、積攢了許久的憤怒和恨意驟然洶湧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