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夜闖
“顧詠那邊如何了?”三皇子問道。
“他最近哪裏都沒去,整日基本都呆在府中。”徐風揚答道。
三皇子繼續修建花枝:“盯緊他。”
“是!”
徐風揚:“殿下,大殿下那邊……”
“還是萎靡不振?”三皇子道。
“是。”
三皇子手上動作不停:“我這位大哥,比起皇位,果然還是更愛美人,我們且繼續看著吧。”
短短兩日,朝堂已風雲變幻,旁觀者無不感慨世事無常。
次日,便到了大皇子妃性命垂危七日之限的最後一日。
本來大皇子還想操縱名意來迫使襄玉鬆口拿出始祖厲鬼之血,但自從阜義和阜衡之一事爆出後,民意頓時便轉了風向。
襄複昨日便已出獄回到了襄府,隻被皇帝罰了幾個月監督不力的俸祿。
大皇子妃被砸,本是因為將作監修繕淩雲寺疏忽致錯,但隨著阜義身上的幾宗罪名浮出水麵,阜義克扣淩雲寺的修繕費用致使將作監在修繕淩雲寺時偷工減料一事也被調查出來,而襄複作為主負責人,因下麵的人勾結阜義欺下瞞上,讓襄複毫不知情,背了黑鍋,這一切最後皆查證屬實。
如此一來,大皇子妃被砸重傷,錯的根本便不在襄複了,而是阜義。
阜義已死,大皇子妃被砸的責任便無從追究而起,這對整個大皇子府來說,無疑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大皇子向襄府求血一事,在道義上,便越發地站不住腳了。
失去了最後的希望,大皇子絞盡腦汁,生出一計,決定鋌而走險。
玉擾院,襄玉的書房內。
眠籬看著那株新放置在窗台的文竹,正在出神,襄玉進入院落,抬眼便看到她呆愣的一幕。
似是從稽壑山回來後,眠籬時常便這般出神發呆。
這幾日,他忙著對付阜義,沒有機會去問她其中原由。
襄玉走到窗前,與屋內的眠籬隻隔牆而立。
“你在看什麽?”
眠籬被嚇了一跳,猛然醒神,朝他行禮:“公子!”
襄玉伸手拂了拂文竹脆嫩的枝葉,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你剛才在看什麽?”
眠籬愣了愣,回道:“奴隻是發了下呆。”
“發呆?”
“公子,為何要直接殺了阜大人?”這幾日風起雲湧,眠籬插不上嘴,也幫不上忙,隻在旁邊看著襄玉運籌帷幄,轉眼間,一條人命就沒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人命,那是百族譜上排名第五大族的一族之長!
現在殺死阜義,到底對襄族有何用處?
“他該死。”襄玉淡淡道,眉梢微抬,他定定地望向眠籬,“我答應過你,在你被送上祭台之前,我會允你庇佑,隻有他死了,一切才能終了,既能保住我襄氏一族的名聲,你也不用供血給大皇子妃。”
眠籬聞言,心頭驀地一悸。
她驚得一把捂在自己的胸前。
襄玉眼中閃過不解。
眠籬臉上突然變得有些發燙,她扭過身子,嘀咕道:“說什麽不讓我供血給他人,之前還不是給了那仇公子,說來說去,不過是更在意襄族的名聲罷了。”
“你說什麽?”襄玉聽到她一陣嘀咕,卻聽不清內容。
“沒事,奴給公子備茶。”眠籬匆匆離開窗口,朝屋內案幾走去。
襄玉看著她有些倉皇的背影,心下疑惑更重。
夜幕降臨,漆黑籠罩玉擾院,周圍夏蟬聲環繞四起。
院前的青石板路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澤,與盛夏天裏燥熱的空氣格格不入。
一道黑影淩空一躍,掠過青石板上方,給石板上鋪蒙著的一層淡淡清輝投下片刻的陰影,來人的衣闕帶起一陣細風,浮動於半空的燥熱被驅散片刻,隨即又恢複如常。
今夜在襄玉房中守夜的狸奴,眠籬早早地就回了西側房。
狸奴剛伺候襄玉安寢,來到外間,突然他似是感應到什麽,一雙湛藍色的狸貓眼上帶著的笑意瞬間斂住,一道凜冽冷光從眼底飛快劃過。
“我去看看。”殷恒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緊接著一道白光飛快地屋內透過門縫飛出去。
白光循著氣息一路追蹤,入侵者身上透著天生的人、鬼兩種氣息,並未進入玉擾院內,隻在院外徘徊了一下,就直朝著南麵而去。
南麵,是籬落院所在位置。
剛上床的眠籬也感應到了這股氣息,所以在狸奴剛從襄玉房中出來時,眠籬便趕了過來。
“狸奴鬼侍可知他今夜來此作何?”眠籬神色比平日裏要嚴肅幾分,一上來就直截了當地問。
“看來你也察覺出他是誰了。”狸奴輕輕合上門,走到眠籬麵前。
眠籬歎氣:“人、鬼之氣俱有,除了集安,不會再有別人。”
私自偷闖入襄府,這次就算是眠籬,恐怕也護不了他了。
“他今夜來此,若我猜得不錯,應該是奔著始祖厲鬼之血的。”狸奴和眠籬一起朝院外飛快走去,邊走狸奴邊道。
眠籬一愣,她住在玉擾院內,恐怕整個胤安的人鬼都知道這件事,集安若是為了她的血,為何不來玉擾院,反而跑去籬落院?
帶著這個疑問,眠籬跟著狸奴抵達了籬落院。
院子朽舊的木門半開著,裏麵正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還有兩道法光交匯閃爍的光影滲漏出來。
眠籬麵上一緊,伸手一把推開木門,快步跑了進去,她一眼就認出正在對打的兩人一個是見隼,另一個正是集安。
殷恒雙臂交叉著抱在胸前,懷裏立著烏木劍,正站在籬花樹一側近處旁觀。
眠籬一閃身來到正在打鬥的兩人麵前,化出寒鐵之匕,徑自劈開半空中兩道正交錯的法光,大呼道:“住手!”
兩道身影一一飛停於院內兩側,見隼和集安相隔數步而望,兩人眼中皆騰著殺氣。
眠籬閃身站到了集安身前,集安看著她,眉頭微皺著,雙唇將啟未啟,眠籬突然亮出手中的寒鐵之匕,直抵在集安的脖頸處。
眠籬厲聲道:“夜闖襄府,你欲為何?!”
她聲音透著從未有過的冷意,聽上去十分不近人情,仿佛是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