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借祭品一用
休息了數個時辰後,學子會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個回合。
言族貴子被盛無鬱虐待致死一事,猶如一顆小石子扔進湖裏,除了濺起一串極其細小的水花,蕩開幾圈波瀾以外,便再無其他。
早兩個時辰前,見日頭減弱征兆不明顯,便有大臣提議將學子會的舉辦地點更改,從上午密林中的空地,搬到蘇水別院內的啼夙院中。
啼夙院雖隻是個院落,但其大小與皇城裏的偏殿無異,容納所有參會者綽綽有餘。
但不知為何,一向在小事上通情達理的皇帝這次卻尤為固執,非要按照此前預定的等日頭偏西後,在原地點舉行。
有大臣試圖繼續遊說皇帝,竟罕見地遭來皇帝的動怒。
進言的大臣們麵麵相覷,不敢再多嘴一句。
結果,等日頭偏西時,比預計的要晚上兩個時辰。
學子會現場比正午要涼爽一些,但是跟清涼幽靜的蘇水別院相比,卻又要燥熱上幾分。
氏族和學子們很是不解皇帝為何堅持要在這個地方繼續學子會,心裏皆有抱怨,但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最後一個環節,跟上午的兩個環節在出題方麵截然不同。
此次是由皇帝出題,題目自定,隻要是涉及任何跟“學”有關的,皆可。
各大氏族、學子們各自在席間已坐好,待四周徹底恢複安靜後,皇帝出聲。
“今日兩大學府學子皆聚於此,胤安的主要氏族也剛好在,這學子會的最後一場,不如我們就比拚一樣過去從未比拚的如何?”
眾人紛紛應好。
“這從未比拚過的,不知陛下可是已有想法?”一學子起身行禮問道。
皇帝朗聲一笑,答道:“前兩場皆是比文才,接下來不如武鬥。”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陣喧囂。
坐在皇帝正對麵的襄玉墨眸中暗光一閃。
這場皇族一派一手精心策劃的學子會,終於到正題了。
“陛下,不是我等不想比,隻是我等一屆普通學子,既不會法術,也不會武功,如何能武鬥?”又一學子起身,不解問道。
皇帝態度溫和道:“國子監和胤珞書院這兩大學府人才輩出,數百年來向我胤國輸送人才無數,萬千學子出,萬千學子入,在座的各位是學子,已從兩個學府出去的亦為學子。”
“難道,最後一個回合,陛下是想讓舊學子比拚麽?”寒則水問道。
皇帝點點頭,笑著道:“不錯。”
前兩個回合,兩個學府打成了平手,而最後一個回合,若要分出勝負,則需由國子監和胤珞書院各出一人。
這兩人,要麽會武功,要麽會懾鬼術。
國子監一方,讓人意外的是,主動出場之人,竟是仇淩霜。
不過一學子會小小的環節比拚,為何會驚動仇淩霜這尊大神親自現身?
所有人都帶著這個相同的疑問。
一股默契的沉默開始在席間蔓延開來,眾人心頭皆竄起有大事即將發生的預感。
接下來,輪到胤珞書院出人。
不管是襄族一派還是皇族一派的氏族,包括眾學子,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站在襄玉身側的殷恒。
殷恒內心歎了口氣,主動站出身來。
殷氏一族因其本身是小族的特殊性,族中所有人一向行事低調,上有族長殷侯在朝堂之上常年沉默隱忍,下有身為襄玉貼身懾鬼師的殷恒盡忠職守,從不借勢生驕。
所以當殷恒站出來時,坐於席間的殷氏一族的大多數族人們自然是擔憂多過欣喜。
坐在右側上首處的皇帝看著長身立於中央處的殷恒,滿意地點點頭:“今日諸位要開眼福了,竟能有幸親睹胤安僅有的兩位隱士者之間的對決。”
隨著珞子安一“啟”字聲出,第三回合比拚開始。
仇淩霜和殷恒麵對麵站著,前後左右圍滿了各家氏族和兩府眾學子。
“懾鬼術中法術種類眾多,你我不如隻比其中一樣一決勝負,如何?”仇淩霜開口提議道。
他一雙丹鳳眼下眼神銳利,一瞬不瞬地盯著殷恒。
在仇淩霜壓迫感十足的視線逼視下,殷恒神色從容不迫,他麵帶笑意,不帶一絲猶豫:“那仇公子想比什麽?”
仇淩霜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口中吐道:“陣術。”
“剛好我前幾日研製出了一個新陣法,今日想拿來練手測試一番,不知殷二公子意下如何?”
“好。”殷恒坦然接受。
他從氣虛中取出烏木劍,眉心幾不可查地輕蹙了下。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仇淩霜今日對自己似乎格外有些仇視。
正疑惑間,他腦中猛然竄出一個想法。
他想起了那封被壓在自己書房舊籍底下一直不敢發出,後來卻被眠籬誤送入仇雲若手中的訴情信。
這麽一想,殷恒心裏頓時有些不安,眼神控製不住地便飄向了坐在不遠處的仇雲若身上。
正在吃冰鎮果子的仇雲若似是感應到了殷恒的視線,她咬果子的動作一頓,頭便扭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
一瞬間,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同時不自在地別開臉。
此情狀極其細微,旁人無從察覺,卻難逃站在殷對麵仇淩霜的雙眼。
仇淩霜的目光中,瞬間帶上了一道淩厲之氣。
幾乎在殷恒看向他的一瞬,仇淩霜便已撥動麵前的古箏,一長串帶著強力的箏音直襲向殷恒。
殷恒右腳朝後大步一跨,手中烏木劍擋於胸前,整個劍身充斥著強烈的白色法光,與飛來的仇淩霜的法光相撞。
兩道法光互抵互消之間,烏木劍發出嗚嗚的低吟長鳴聲。
殷恒的身形巋然不動。
仇淩霜停在箏弦上的手指一頓,眼睛微眯起來。
他緩緩垂下雙手,又道:“數月不見,殷二公子懾鬼法力又有精進。”
殷恒謙虛一笑:“承讓,有仇公子在前,在下不敢懶怠。”
仇淩霜麵色如涼,眸光愈冷。
少頃,他扭頭,看向緊靠著襄玉身側站立的眠籬,視線頓了下,便朝她走去。
“玉公子,下官所做之陣,需借祭品一用,不知玉公子可允?”仇淩霜朝襄玉恭敬行躬身禮,並開口求道。
襄玉墨眸淡淡地望過去,清冷開口,問道:“何故非她不可?”
“下官新創之陣,需借助厲鬼始祖血之力。”
此話一出,四下皆驚。
襄族一派反應尤為激烈。
厲鬼始祖之血,是要在將來作襄族破解世咒之用,從無任何人敢覬覦。
當初就算與襄族關係緊密的胤安第二大氏族寒族族長寒韜在舟船宴上想求始祖血,都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風波,最後還被襄玉不軟不硬地擋了回去。
如今的仇淩霜,身為對手族派的區區一名貴子,竟也敢口出求血之狂言。
襄族一派都等著襄玉拒絕他。
隻見襄玉身形散漫地坐於席間,視線與仇淩霜遙相交匯,他墨眸流轉,帶著揣摩之意。
“你若想借,借去便是。”襄玉終道。
襄玉的這個回答,在襄族一派中引起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