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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兄弟

  隻聽彌炎又說,那個死在偃沐居的言族貴子,幾個時辰前隨言族在太和居用完午膳後出來,便跟著另一名國子監的氏族子弟同行回寶雲居,途中,便遇到了正和盛水羽在涼亭內下棋的盛無鬱。


  那名言族貴子長相清秀,一雙眼尤其明亮,盛無鬱當即就看上了,然後就將他帶回了自己院中,不過一個時辰,就出了事,人當場就沒了。


  彌炎有施法探查那言族貴子的屍體,發現脖頸、腰部、下體甚至私處等部位皆有傷痕,但傷得最重的卻是那貴子的一對亮眼。


  “被挖掉了,隻剩兩個冒血的黑窟窿。”彌炎說的時候,臉上帶著反感,想來那畫麵定是惡心到他了。


  眠籬聽到此處,當即抽了一口涼氣,還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一對眼睛,引得屋內的其餘三人都朝她側目。


  眠籬神色悻悻地趕緊放下手。


  “言族和盛族那邊有何動靜?”襄玉思索了片刻,又問道。


  “盛族那邊沒什麽動靜,不過言族那邊怨氣高漲,尤其是那位言大公子,得知消息後,當即準備帶著一部分族人去盛族討說法,但是最後被言族長給攔下來了。”


  彌炎剛說完,殷恒就帶著見隼走了進來。


  兩人朝襄玉見禮後,殷恒便稟告此事的最新進展。


  “盛族長已經得知此事,但他態度十分倨傲,認為不過死了個旁支,無需大驚小怪,沒有要向言族道歉的打算,不過盛夫人自己做主,帶著幾位盛族德高望重的長者,已經去言族了。”


  襄玉點頭:“盛無鬱呢?”


  “盛二公子和盛三公子都未露麵,但盛大公子夫婦也跟著盛夫人一同去了言族。”


  盛大公子盛明朗是盛無鬱和盛水羽的大哥,家中排行老二,是盛焯槐和阜筱柔的嫡長子,平日裏極少露麵,他對朝堂事不感興趣,隻專心經營著販賣古玩、字化等雅物的“侍雅閣”。


  眠籬此時突然發出一問:“那盛二公子和死去的言族貴子之間可是有仇怨,為何盛二公子要殺他,還手段如此殘忍地挖掉對方的一對眼珠子?”


  殷恒頓了頓,道:“他們之間並無仇怨,盛二公子隻是剛巧看上了那位言族貴子。”


  “看上?”眠籬仿佛抓到了關鍵處。


  殷恒解釋道:“盛二公子喜男色,有龍陽之好。”


  眠籬一呆。


  下一刻,張大了嘴。


  見她一副後知後覺,大驚小怪的模樣,彌炎一臉鄙視。


  眠籬腦中此時正回閃著她每次見到盛無鬱時的情形,想到初見盛無鬱時,是在襄族一派的舟船宴上,盛無鬱當時帶著盛水羽不請自來,一出場就給她極為不適的感覺。


  當時盛無鬱一出場,宴席上的貴子們表情就不大對勁,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你這般驚訝,我還當你知道呢。”彌炎忍不住開口擠兌她。


  “……我如何能得知此事?”


  “上次你在宿憂館中,不是目睹了他選中言大公子麽?”


  眠籬張大的嘴,幾乎能塞下一個鴨蛋。


  當日在宿憂館中,盛無鬱臨走時,給了言文闕一方素白帕子。


  “所以那方素白帕子……是被盛二公子看中的意思。”眠籬恍然大悟道。


  “準確的說,但凡誰被盛二公子看上,都會得到他的一方素白帕子。”殷恒補充道。


  蘇水別院,偃沐居內。


  外院四麵環著高牆,其上爬滿了翠綠的青色藤蔓,一路蔓延,綠意無限。


  前方廳內無一人,往裏走,才見一身黑色錦衣的盛無鬱正獨自坐在亂成一攤的床鋪邊,一隻手撐著額頭,正在閉目養神,他的半邊臉隱在暗影裏,神情顯出幾分陰鷙。


  一雙邊勾金線的男子黑色鞋履邁入,腳步聲沉綿緩慢。


  盛無鬱麵上微動,卻依舊未睜開眼。


  一地被撕爛的衣衫、被褥,還有摔碎的瓷器,狼藉蕭冷。


  來人俯身,伸出一根透著不正常白的食指勾起白衫一角,白衫被托至半空,上麵附著的斑斑血跡赫然在目。


  盛水羽一彈指,將血衣又扔了出去,隨著血衣落地,上麵的血跡重新被掩蓋了大半。


  “母親和大哥已將此事擺平,言族人鬧騰不起來了。”盛水羽開口道。


  他走到床邊,坐在盛無鬱側旁,似笑非笑道:“你下手怎地也不輕些,非要在學子會上弄出人命,陛下也還在,還有玉公子……”


  “玉公子”三個字剛出口,盛無鬱像是受了某種劇烈刺激般,驀地睜開雙眼。


  他伸手一把扣住盛水羽的脖頸,將他狠狠地抵在床欄上,死命地收縮掌心,幾乎要將其掐死。


  枯槁的一張臉逐漸變得猙獰,眼下的青黑仿佛在源源不斷地冒出黑氣,幾乎要將對麵的盛水羽吞噬掉。


  盛水羽終年陰冷慘白的一張臉終於有了一絲紅氣,而且越漲越紅,他麵色扭曲,卻尤為鎮定地努力吸氣呼氣,四肢無任何掙脫的跡象,一副甘願受之的模樣。


  兩兄弟僵持一陣,在施虐與受虐之間,都是心甘情願。


  仿佛是一種多年培養起來的默契和習慣。


  盛無鬱從盛水羽那雙如蛇瞳的雙眸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麵目清晰,尤為猙獰可憎。


  盛無鬱手上一鬆,將盛水羽扔倒在床上。


  盛水羽仰躺著一動不動,大口喘著氣,伴著劇烈的一陣咳嗽,他的嘴角緩緩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一長串沉沉的笑聲傾瀉而出:“二哥,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點未變。”


  盛無鬱眼色晦暗地盯著他,下一刻,他突然伸手,一把抓起盛水羽搭在他身側的一隻手。


  隻見那隻手的指甲縫隙裏嵌入了還未完全幹掉的血汙,上麵還附著有鬼怪的鬼氣。


  “你這些年學我,學得倒是比我還像我了。”盛無鬱暗啞聲中,擠出這樣一句話。


  盛水羽笑聲愈甚。


  盛無鬱一把甩開他的手,隨手拿起一旁被撕裂的一方枕帕來回擦拭雙手。


  盛水羽見他這個動作,不由諷刺一笑。


  “你說,今日被我弄死在這張床上的那個人,他的眼睛跟玉公子的祭品比起來,誰的更好看?”盛無鬱問盛水羽。


  盛水羽緩緩坐起身來,整了整衣領,熟練地將脖頸處的掐痕遮掩住,眼神陰冷而深邃地看向盛無鬱,道:“我看中的東西,還從來沒有比別人差過。”


  盛無鬱目光森森,帶著審視看了他一眼,然後才回過頭去。


  “那對被我挖下的眼睛,賞你了。”盛無鬱扔下這句話後,站起身,抖了抖衣裳,朝外麵走去。


  盛水羽身子朝床沿上一靠,嘴角的笑意迅速淡去,眼中隻剩一片陰霾和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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