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誤寄訴情信
方才秦霜和恭兮月做陣法測試的整個過程,仇淩霜都一一目睹。
他有些意外,不過是剛入了隱名階的懾鬼師,竟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自創陣法,著實是罕見,此人在陣法上倒是有些天賦。
而且,剛才他也聽到恭兮月說,這位名叫秦霜的懾鬼師,曾被玉公子誇讚是陣法奇才。
“公子,老奴給您新沏的茶,您嚐嚐。”陶翁端著一個月季描金素瓷茶杯走過來,遞到仇淩霜的麵前,打斷了他的思索。
“忙了一整夜,用茶驅驅疲氣。”陶翁又道。
仇淩霜接過茶杯,飲了一口,一股清新之意瞬間遍及全身。
他舒服地舒了口氣。
“那位剛入隱名階叫秦霜的懾鬼師,跟襄族的玉公子有何關係?”仇淩霜邊繼續喝茶,邊隨口問道。
陶翁正在整理昨晚被仇淩霜翻亂的書架,聽仇淩霜如此一問,當即停下手中的動作,俯身回道:“之前與玉公子的祭品前往晉穀救失蹤舞姬的懾鬼師,便是秦霜。”
所以,後來也趕去的玉公子和秦霜,應該是在那次有了交集。
仇淩霜略一思索:“是鸞大人親自指派的秦霜?”
“是。”
見仇淩霜似是對秦霜感興趣,陶翁便又多說了幾句。
“秦霜在去晉穀前,因有懼鬼症,懾鬼術一直停在隱為階,還得了個‘胤安最弱懾鬼師’的稱號。”
說到此處,陶翁微微皺眉:“說來也是奇怪,從晉穀回來後,他倒是像突然開竅了一般,對鬼怪不再像先前那般怕了,而且每日勤學苦練,積極提升修為,想必是晉穀一行,收獲頗豐。”
仇淩霜微側過頭,訝然:“怕鬼?”
陶翁點頭:“秦霜的父母是被厲鬼吃掉的。”
仇淩霜聞言,眼中瞬時一黯,隨即閃過一道鋒芒。
“他主修的可是陣術?”
陶翁想了下:“不錯,公子怎地這般清楚?”
每個懾鬼師,可兼修陣術、符術、封印術、幻術、結界術、咒術等各類術法,並從中擇一最擅長的術法作為主修。
秦霜毫無疑問,正如玉公子所說,是個陣術奇才。
仇淩霜又抿了一口茶,淡淡回道:“猜的。”
他看向窗外,方才秦霜和恭兮月所站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
仇淩霜端握茶杯的手微微一緊,旋即鬆開。
茶杯杯沿處,幾滴未被帶走的茶水順著杯身一路滑落而下,最後輕柔地滴落在仇淩霜麵前的一卷攤開的新竹簡上。
晶瑩圓潤的水滴在剛寫滿字、筆墨還未幹透的竹簡上逐漸化開,最後成為一灘淺平的水漬。
被水漬暈染開的三個字,在晨光下閃爍著極淡的光澤——
“應魂陣”。
測鬼身,鬼入陣,後以血啟陣,並以神魂相招,若為書中鬼,則書應、光顯。
一旁攤開的另一陳舊竹簡上,書頁正停在厲鬼月籬的詳頁處。
*
恭兮月帶著通過測驗的連理枝興衝衝地趕到襄府,依舊是從天而降的出場方式,驚得正在玉擾院外打掃的幾名小婢女紛紛躲到身旁的石墩子後。
一名婢女探頭去看,見又是恭族那位總是從天上下來的大小姐,這才站出來,跟其他幾名婢女一起上前,齊齊躬身問安。
恭兮月一臉興奮地問道:“眠籬在嗎?”
“眠籬應是在的,奴婢領您去。”一名小婢女說完,便帶恭兮月進入院內。
恭兮月跟上,順手在身側鼓囊囊的粉色錦袋上拍了兩拍。
眠籬剛將已寫好的一千頁“妄”字呈交給襄玉,她才從襄玉書房內走出,就看到一身粉嫩的恭兮月正跟一個小婢女朝這邊而來。
恭兮月也看到了眠籬,她興奮地快步跑上前,一把抓起眠籬的手,歡喜地大聲道:“我做好法寶了,特地帶來給你!”
眠籬連忙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看了看書房方向,示意她小聲點,隨後拉起恭兮月去到自己房內。
兩人剛進屋,恭兮月就迫不及待地將法寶“連理枝”展示給眠籬看。
“有了它,你定能旗開得勝。”恭兮月拍著胸脯保證道,一臉的自信。
眠籬看著手中像翅膀一樣的木製品,對恭兮月一臉的感激涕零:“您放心,奴定會好好用它,不浪費您的一番心意。”
恭兮月很滿意眠籬的反應,也不做過多停留,在告訴眠籬三皇子明日的行程後,便告辭離去。
“他明日要前往胤安南麵的稽壑山尋一株叫天巡的草,這可是我專門為你去打聽的,你不若帶上連理枝,去試驗一番如何?”
眠籬牢牢記住了恭兮月這番話。
可看著手中的連理枝,她不禁產生了一絲顧慮。
雖說眠籬心裏十分相信恭兮月的法寶鍛造能力,可這法寶看著外形著實普通,拿在手裏,不過就是一塊普通木頭雕的成對鳥翅而已。
若是明日用在三皇子身上,這法寶壓根沒效果,該如何是好?
眠籬想了想,決定還是得提前試驗一回。
她按照恭兮月所說的啟動方法,雙手合十,默念術語,很快的,那翅膀便發出一陣白光,然後撲扇了兩下,“嗖”的一聲便飛出了窗外。
眠籬都還未來得及看清,就已飛走了。
就在眠籬在屋子裏走到第四圈的時候,一陣翅膀撲飛聲在窗外響起。
眠籬連忙走到窗口處,隻見那撲扇的翅膀正停在半空,翅膀上多了一封信件。
眠籬趕緊伸出手,將翅膀收回來,並取過信件查看。
這信件,應就是那跟情愛相關之物了。
眠籬將信件打開查看,她聞到了一股極淡的墨香味。
這樣來看的話,這封信應該不是最近寫的,許是寫了很久了。
眠籬讀起信件上的內容,不出她所料,果然是一封訴情信。
這封信,言辭懇切委婉,字裏行間透著寫信之人的情真意切,思慕之情躍然於紙上。
其真切之意,就連在情愛一事上木訥的眠籬一口氣讀下來,都因有動容而臉微微發紅了。
在末尾落款處,眠籬看到“永詹”兩字。
永詹,應是寫信之人的表字。
胤安的男女不管及笄或及冠與否,從小家族便為其取了字。
“永詹……”眠籬反複念著這兩個字,試圖去回憶到底是誰,但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這是一封對所愛之人在日複一日的日子裏,日積月累所形成的愛慕,寫信人在信中想要訴情的對象,是仇族的仇雲若。
她從寫信人的筆端處讀到了一絲怯意和退縮,卻又想讓對方知曉自己心意的掙紮與矛盾。
既然是信,就該寄出,不如她幫這人一把如何?
眠籬當即施法,發出字令,將信件寄往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