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宮中夜宴(5)
殿內另一處,眠籬正和蘊容躲在角落裏,親密地進行著久違的私話。
“你為何會跟著言大公子前來,你的主人言四公子呢?”眠籬不解道。
蘊容一臉歡悅,一如從前的、溫柔如初生幼鳥啼鳴般的聲音輕緩地從她嘴裏傾吐而出:“我家公子好靜,素來不愛出門應酬,本來我今日是來不了的,但我想著興許能在這夜宴上見著你,便央求我家公子應了我,讓大公子帶我來參加夜宴,與你一敘,看來我果真來得沒錯,真的見到了你。”
她說話的時候,烏黑圓亮的大眼中閃爍著歡快的光芒,原本就很有靈氣的眼睛越發神采奪目,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
又見她眉目舒展,性子要比初見時活潑出許多,一看就能知曉她在言府的日子過得不錯,順心又自然。
“你在襄府中,過的可還好?”蘊容見眠籬一直盯著她笑,也不多言,便有些擔心地問道。
眠籬見蘊容圓潤可愛的臉上寫滿了對我自己真誠的關心,心頭一暖,雙手握起她的手,柔聲回道:“公子待我好,府中上下也待我極好,你別擔心。”
蘊容眉頭微蹙,看了看四周,確定近處沒人,才壓低聲音,小聲道:“整個胤安都在傳,說你快要被襄族送上祭台了。”
眠籬一怔。
“還說你跟玉公子他……”蘊容又道,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臉上還驀地泛起一陣緋紅。
眠籬有些莫名其妙:“什麽?”
蘊容貝齒咬了咬粉唇,很是羞怯地越發壓低聲音:“說你跟玉公子……已有了肌膚之親。”
“阿……眠籬,真的是這樣嗎?”
肌膚之親?
就是彼此的肌膚互相親近的意思咯?
眠籬想了想。
她曾跟公子在他的帳中獨處,還被公子抱在懷裏……
這些時候,彼此的肌膚確是親近過的。
於是,她十分肯定地點頭道:“嗯,是有這麽回事。”
“啊!”蘊容驚得一雙大眼霎時瞪得圓圓的,臉色更紅了,
“你當真……”她有些猝不及防,顯然沒料到眠籬這般坦率,竟就這麽直接承認了。
“怎麽了?”眠籬眨巴著眼,不解地看著蘊容。
不過肌膚互相碰觸,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嗎?
“難道你跟你家公子不曾有過?”眠籬不禁問道。
“我……家……公子?!”蘊容驚色更甚,雙手猛地捂住嘴唇,一張臉漲得越發紅起來。
她拚命搖頭,眼神閃爍而慌張:“不敢……不能……不……”
“不想嗎?”眠籬問。
蘊容動作一僵:“我……”
毫無疑問,眠籬的話戳中她的心事了。
蘊容微低下頭,錯開眠籬直盯著自己的視線,心裏泛起一陣心虛。
這一刻,她不由地有些慶幸眠籬在男女情愛一事上的遲鈍。
身側有一衣著簡樸的婦人經過,站在裏側的眠籬剛好與那婦人盈盈相望。
這婦人眠籬認識,是荀族族長夫人玉氏。
眠籬拽了拽背對玉氏而站的蘊容的衣袖,示意她有貴人經過,蘊容連忙回身,兩人雙雙朝玉氏行各自應盡之禮。
待玉氏讓兩人起身時,眠籬本以為她會就此離去,卻不想玉氏竟在她們麵前停下了腳步。
“你叫眠籬?”玉氏笑容溫婉,口氣溫和地問道。
在人類之中,以這般和善親近的態度對待鬼怪的貴人極少,所以眠籬和蘊容當下都愣了愣,有些意外。
眠籬對玉氏的態度,不由之間,也比待其他貴人多了幾分真誠,她躬身恭敬回道:“是,荀夫人。”
玉氏點了點頭,朝兩人又溫和地笑了笑,這才離去。
兩人望著玉氏很快淹沒在宴會中的身影,蘊容出聲感慨道:“這位夫人對鬼怪好生親和。”
“這位荀夫人一貫如此,是位性子極好的貴人。”一個熟悉的女聲突然從一側傳來。
眠籬和蘊容扭頭望去,見到一身綠意、額間生著一朵荷花鬼侍圖騰的香寒正站在不遠處,對著她二人露出盈盈的笑意。
“香寒!”眠籬麵上一喜,她與香寒也有些時日未見了。
香寒走近兩人,親熱地拉起眠籬的雙手,將她從頭到腳好一陣細看,嘴裏嘖嘖道:“好一張美人皮,這一換上,果然就是不一樣了,真是讓奴家好生羨慕。”
“一張皮而已,有什麽好羨慕的。”眠籬無奈地笑了笑。
“我可都聽說了,就是因為你這張皮,讓咱們那位高高在上誰都入不了他眼的胤安第一貴子竟動了凡心,你若嫌棄這張皮,換給我如何,讓我也拿去在我家公子身上試試?”香寒眼神曖昧地揶揄道,邊說身子還故意朝眠籬擠了擠。
眠籬有些聽不懂香寒的意思了,什麽叫公子動了凡心?
不知如何作答,她隻能一笑帶過。
眠籬將香寒和蘊容介紹給彼此,三人幾句交談下來,很快便熟稔開。
香寒手裏依舊拿著那方一角繡有鴛鴦交頸戲水圖的羅帕,她輕捂著嘴,咯咯地輕笑道:“前陣子奴家還跟我家公子抱怨說胤安突然少了些趣兒,卻不想荀府便鬧了這麽一出。”她們又繞回到了先前提到的荀夫人的話題上。
眠籬和蘊容皆是一副等著聽八卦的眼神,有人捧場,香寒自是越發賣力。
“今日你們難道沒瞧見那荀府隻來了剛才那位荀夫人和荀小公子麽,今兒個這等大場麵,荀氏一族的正主兒卻躲在荀府裏不敢出來,還不是教女無方,在胤安出了醜丟了人,臉都沒了。”
“荀二小姐好像也沒來。”蘊容環顧四周,不見荀玉瑟的身影。
香寒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屑聲:“跟他們人類眼中的卑賤鬼怪私通,鬧得滿城風雨,荀族怎麽可能還放她出來丟人現眼。”
“你可別幸災樂禍。”眠籬眉梢微挑,望向香寒。
香寒拂了拂手中的香帕,故作不滿地覷了眠籬一眼。
“奴家哪兒能呢,我是為那荀二小姐抱不平,願意跟咱們這種鬼怪攪合在一起,她不失為一真性情的女子,比起某些麵上看去端莊賢淑,內心卻髒汙穢濁的胤安貴女,不知好出多少倍,真是可惜了。”香寒嘖嘖地歎道。
那日荀玉瑟和她的那名鬼侍被捉奸時,眠籬是目睹者之一,她自是清楚當時知道此事的就那麽幾人。
按理說,荀族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捂下來,可為何會傳得現在胤安內外皆知呢?
眠籬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她看向香寒,不由問道:“你可知荀二小姐與他的鬼侍之事是何人傳出去的?”
香寒冷笑了下:“哪需要別人去傳,就在正街上鬧開了,一路子過去全是圍觀的人。”
眠籬蹙眉:“正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