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就是召喚我之人?
盤腿而坐、正驅動追蹤符的秦霜,猛地睜開雙眼。
秦霜起身,飛撲過去,準備收回那道白光,卻不想鬼童搶先一步,將那道追蹤符瞬間劈成飛屑。
就差一點點……
眾人失望不已。
老鬼此時已被救出鬼童的包圍圈,襄玉果斷命令眾人撤退。
突然,一聲沉鈍的木魚聲響起,是執木魚的鬼童敲響了木魚。
一條繩圈瞬間出現在集安的腳下。
為何身為陣法本身的集安,會被鬼童選中了?!
來不及多想,遊戲已再次開始。
這一次,鬼童紛紛朝集安襲去。
因為集安是陣法本身,那些鬼童在開始進行摸瞎魚遊戲的同時,竟開始自發地從集安身上源源不絕地吸取鬼氣來強化自身。
鬼氣不斷流失,集安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掙紮不得,隻能強忍著。
法力此前被狸奴封住的集安,此時如同砧板上的魚,任由這些鬼童貪婪吸食著鬼氣。
似是因感應到了集安的無助與虛弱,一個同樣無助且虛弱的意識畫麵,突然在阿稻腦中一閃而過。
這個畫麵,她此前未曾見過。
那是月籬及笄禮當日被送上祭台血祭的畫麵!
阿稻胸口處傳來一陣熟悉的錐心之痛,她腦中意識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率先行動。
身體騰空,阿稻已飛向那些圍攻集安的鬼童,同時取血在右手掌心畫字,再化字為箭矢,將箭矢射出。
帶著阿稻法力、發著詭異紅光的箭矢劃過夜空,飛向鬼童們,鬼童們身形輕巧地避開,未被傷及分毫。
阿稻飛身而上,停在鬼童跟前,又連番數次出招,字令和字化之術並用,利用閃避的技能,跟鬼童們死纏。
其他打算撤退的眾人皆停下來。
老鬼準備去相助阿稻,卻被襄玉攔住。
老鬼很是費解地看向襄玉,他強壓下心頭的一絲憤懣,依舊維持著恭敬之態,懇求道:“玉公子,始祖大人一個人應付不來,就讓老朽前去想幫吧。”
襄玉神情倨傲地俯視著個頭差他許多的老鬼,口中隻吐出二字:“退下!”
聲色之間的威懾,讓老鬼眼神一顫,他神色忌憚地將已邁出半步的腳縮了回去。
老鬼無法相幫。
秦霜也在精疲力竭之下,倒地不起。
狸奴自是不會被襄玉派去幫助阿稻。
其他人幾乎沒有什麽戰鬥力。
是以,阿稻隻能孤軍奮戰。
“她不是一直想救他麽,那就讓她救。”襄玉視線緊跟著飛快移動的紅色身影,口氣清冷地道。
一時間,四下隻能聽見阿稻和那些鬼童的纏鬥聲。
看了許久,連狸奴都忍不住由衷稱讚道:“她法力不過字化階,卻依舊能與那些鬼童纏鬥上這麽久,不愧是繼承了始祖厲鬼之血的鬼怪!”
襄玉眼中波瀾不驚:“多虧了恭姑娘提速的法器。”
一旁的恭兮月聽見這句話,連忙扭過頭來,臉上剛顯出得意之色,卻聽襄玉又道:“……盡管,這法器還尚有欠缺之處。”
恭兮月嘴角翹至一半的笑頓時僵在嘴邊。
玉公子這是在誇她還是損她呢……
一旁的哞哞看著主人這模樣,討好地朝她手臂蹭了蹭,以示安慰。
恭兮月頓時又恢複了笑意。
一旁的狸奴瞄了眼恭兮月和哞哞,再看看自家公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廂,阿稻身上已出現數道大小不一的傷口,但因為身上穿著的是紅色衣衫,所以傷口看上去並不明顯。
阿稻心知自己早已占了下風,再拖下去,必被這些鬼童殺掉,隻是此刻她根本無法繞開這些鬼童,救出集安……
正想著,胸口位置突然被拍入一道強勁的掌風,阿稻被直直地打出幾丈遠。
阿稻整個身子從半空沉沉地墜到地上,她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強咽下喉頭的一陣腥甜,阿稻複又站起身來。
襄玉不久前才對自己說的話猶在耳邊……
“你此前法術進階,若我猜得不錯,應與月籬和我六百多年前的舊事有關吧?”
“要想召喚出字禦,你也可由此入手。”
“你需要一個契機。”
阿稻緩緩閉上雙眼,將先前腦中閃過的月籬被血祭的畫麵在意識中重放……
她看到月籬身子被血祭陣法高高托起,看到陣法內月籬的頭頂上方,出現一把帶著強大震懾之力的劍體,劍端發著寒光的利刃,朝著月籬的心髒位置直刺而去。
在利刃的尖端沒入月籬心頭的瞬間,意識猛然斷裂。
阿稻失神地將手放在胸口處。
原來如此……
難怪她的心髒總會莫名其妙地在某個瞬間發出錐心之痛,原來這竟是月籬被血祭時曾遭受的痛苦!
站在不遠處的襄玉,眼神正緊盯著阿稻,他看到那個紅衣女子在暗夜之下,臉龐煞白而痛苦,似是卷入了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之中。
襄玉墨眸微微一閃,一道幽光穿過眸中那如煙似霧之物,隱隱浮躍而出。
阿稻依然閉著眼,身旁傳來集安因鬼氣被不斷吸食而發出的痛苦絕望的慘叫聲。
她此時依然置身於意識之中,層層疊疊的迷霧之間,她看到了一身紅衣的月籬和一身白玉衣袍的賦雪置身於雪夜,月籬躺在賦雪的懷中昏睡,整張臉凍得青紫,顯然是久在雪中所致。
賦雪這時用一把匕首割開自己的食指指腹,然後取血喂食懷中的月籬,喝下賦雪一滴血的月籬,身子很快回暖,臉上的氣色逐漸恢複,待她睜開時,看到賦雪正靜靜地注視著她。
月籬那雙散發著驚心動魄的光輝的清亮雙目微微閃爍,裏麵生出細碎的點點光韻,那些光韻逐漸聚集成攏,最後化成一種淺淺而朦朧的情愫,自眼角、眉梢、嘴唇蔓延開來。
月籬朝賦雪露出一個純淨無暇,又嬌媚靈動的甜甜笑意。
賦雪神色一動。
他那雙墨色深潭之中,正倒映出阿稻眼中一簇如烈火般的炙豔之物。
比紅色更妖冶,比黑色更鬼魅。
是血色鬼眸!
阿稻眉頭緊蹙。
對了,就是這之後,月籬學會了字禦之術!
等等,她怎麽會知道?
“月籬化出的第一個字禦是誰?”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問道。
阿稻下意識地啟唇答道:“彌炎。”
阿稻渾身劇烈一震,猛然睜開雙眼。
她……怎麽會知道?!
下一刻,一陣劇烈的血紅光芒,突然自身前爆出。
同時,樹根蔓延,樹幹伸展,經脈擴張,根丫延長的厚重生長之聲在耳畔回響。
一個身穿黑色勁裝,頭發高高紮起呈馬尾狀,背上背著一把銀色小砍斧的十五歲左右的少年,出現在阿稻跟前。
他的身側,不知何時竟多出一棵發著瑩白光芒,枝葉茂密的參天大樹。
那少年麵容清秀,眼神冷傲,額頭處有一胎記,呈滴血狀。
他從上到下對阿稻一番打量,看到阿稻垂下的左手處,掌心內有血珠持續墜落。
少年傾身突然靠近阿稻,迫使她一退再退。
他一把抓住阿稻的右手手腕,將她猛地拉拽到自己麵前,開口問道:“你就是召喚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