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六、周井獻紅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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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前半段聽著還好，但最後一句成功讓柳葉息雞皮疙瘩掉落一地，尤其是當著老鄉的麵。柳葉息不但產生了某種心理的不適，生理不適也隱隱在發酵。為了不勞煩顧大佬浪費時間，相伴左右，柳葉息暗下決心，以後若無必要，打死都不出府。
“烈日當頭天氣炎熱，息妹你身子又不大好，還是應當多待在陰涼之處。”
“謝侯爺關心，葉息記下了。”柳葉息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當即也顧不得年邁的老鄉，直接借口開溜，“誠如侯爺所言，夏日炎熱，葉息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侯爺若無他事，葉息就先行告退了。”
顧潛將人攔下：“不急，我今日是特地來尋息妹的。”
柳葉息心下一突，反感之情險些就要控製不住溢於言表。
“不知侯爺尋葉息是為何事？”
“再過些時日便是花朝節，息妹那日若是沒有別的安排，我想邀息妹同乘攜意舫，共賞星河。”
“就我與侯爺兩人？”
“這，自然不是。花朝節是一年一度的重大節慶，屆時師姐、靜之、秉峻他們都會一道。我提前邀約息妹，不過是怕息妹那日有別的安排。”
柳葉息抿抿唇，正想拒絕，一旁許則弋先開了口。
“既然侯爺誠心相邀，你就去吧。”
柳葉息看看許則弋：“許大師那日也會去嗎？”
許則弋嗬嗬一笑：“許某一個糟老頭子，折騰不起了，就不參與你們年輕人的活動了。花朝節星河宴，那可是在整個五國都赫赫有名的盛大節慶，屆時不止芃來，整個五國不少名仕都會前來慶賀。許某早年曾有幸見識，盛況空前。你好好去玩，年輕人，別整日死氣沉沉的！”
見柳葉息神情有所鬆動，顧潛趁熱打鐵：“息妹可以先去看看，若是當真不喜，我再送息妹回來。”
且不論顧潛對感情有多渣，好歹人家也是堂堂安寧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柳葉息再拒絕，也就太不識好歹，便勉為其難點了頭。於是才下定的決心，轉眼就被自己打了臉。
顧潛沒有提到顧以嵐和商玲瓏，想來那日應該不會有照麵。即便有，自己自問也並無過錯，沒必要一直避而不見。邁過去是坎，邁不過去是劫，無論是坎是劫，也沒有停在原地躊躇不前的道理。
因為顧潛約完柳葉息，還和許則弋有事相商，柳葉息也就早早回了芭蕉院。
走過院前的石橋，遠遠就聽到前院傳來喧鬧，柳葉息眉頭一皺，走了進去。一邁入院門，眼見一捧水就要濺到衣裙，柳葉息忙往後退去。水珠落到腳尖地麵，在粉白的鞋麵上添上幾點泥印子。
柳葉息抬頭看去，卻是周井帶人送來一隻大木桶，那水正是從桶裏飛濺而出。再往木桶裏看去，竟裝著八分海水，和三隻揮動著大鉗子小心防備的紅螯。
周井一見柳葉息回來，忙上前躬身行禮：“師父回來了。”再見柳葉息盯著桶裏的紅螯沉默不語，想起被吩咐的那些話語，周井忙道，“哦，這些是弟子在街上無意中看到的，那商販說，這什麽紅螯入膳味道極佳。弟子想著師父近幾日胃口不好，換個口味興許……”
柳葉息抬手：“行了，我知道了。既然是言敏送來的，那還放在這裏做什麽？”
“是這樣的，這紅螯據說很是嬌氣，若一次做不完膳食，便需得大容積的空間任其活動，以保其鮮活，否則隔夜便會死透。橙兒說芭蕉院裏當屬這兩缸容積最大，且裏麵正好裝滿了水，是以正商量著將這紅螯投入其中。”
柳葉息聽完看了高橙兒一眼：“不用這麽麻煩，今晚就把這三隻紅螯全做了吧。”接著，又看了周井一眼，意有所指，“還有，僅此一次，下次你再送紅螯來，我可就不收了。”
周井神情擰巴了一下：“是，弟子知道了。”
高橙兒不明所以：“一隻就這麽大，三隻全做了，你吃的完嗎？”
“你別看這紅螯塊頭大生的威武，實際內裏能用的卻不到一半。何況芭蕉院這麽多人，你還怕吃不完？”說著，柳葉息看向周井，“既然是言敏送來的，不若也留下一道用膳，也好嚐嚐這紅螯的滋味？”
周井猶豫：“這……”
“就這麽定了，去，告訴小廚房，今晚周副管家留膳，讓她們多備一些。”
高橙兒“哦”了一聲，指揮著周井帶來的人將木桶抬了下去。
夏季炎熱，柳葉息一路走來很有些口渴，便領著周井往茶室而去。
想著垂花門前那兩口大水缸，好歹也是老二送來的，總那麽放著也不像回事，便讓連霜用水罐取了些來。反正喝不出味道，隨便用什麽水沏茶都一樣。至於周井，隻要和他聊聊賀寧，保管黃連都能喝出甜味來。
水決定了，柳葉息來到存放幹茶的木架前。一排排看去，目光忽然落到天青色的茶罐上，紅色小簽鮮豔如昔。
花朝歲歲繁錦地，夜宴年年曲未央。
花朝節？花朝節前後喝曲未央也還算應景。未知的水，半成的茶，沒準還是絕配。
選好茶，煮上水。柳葉息一麵等著水沸，一麵和周井聊著那日後續。別說當著賀寧的麵了，就連提起賀寧的名字，周井說話都變得坑坑巴巴，當真是對不起“言敏”一字。
沒一會，水煮沸。淨了手提了砂銚溫了杯洗了茶，一股難以名狀的茶香頓時飄散開來。
“好香！師父今日沏的是什麽茶？為何這茶香，我從未聞過？”
柳葉息有一瞬的恍惚：“此茶命為‘曲未央’，我這也是第一次沏泡。”可為什麽這香味總覺得莫名熟悉？
第一泡茶湯沏了出來，與以往見過的清綠濃赫豔紅明黃等茶湯顏色不同，這曲未央的茶湯竟是乳白。
周井聞著茶香早就迫不及待了，接過柳葉息遞來的茶盞，吹了吹，仰頭喝下。
“好……嗯！”驚歎才發出一半，剩下的就被周井咽了下去。
“怎麽，被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