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筵席無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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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息輕笑:“人家不過心血來潮,你還真把咱們當回事了?何況……他可是天底下少有的癡情人。”
高橙兒不可思議瞪大了眼:“你的名聲清譽皆因他而毀,你非但半點不氣,還幫他說話?”
柳葉息朝圓桌上的木匣遞了個眼神:“清譽名聲,哪裏抵得過金子實在?”
高橙兒恍然大悟拍桌而起:“我道他平白這般好心,竟是如此!”隨即瞪著柳葉息,“你便是為了這些勞什子,棄自己清譽不顧,任人汙蔑的?”
柳葉息歪了身子,以手抵頭,懶懶的:“那用這些勞什子買你的清譽,你願是不願?”
聞言,高橙兒支支吾吾,又坐了下去。安靜了一會,忽然聽高橙兒歎了口氣:“承雨出嫁了,首諾失蹤了,換來一冰塊,芭蕉院也越來越清冷了……”
柳葉息垂下眼瞼:“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雖然昏睡了幾日才醒來,但柳葉息夜裏一沾床,仍很快睡去。且因為燃了泓一臨走前留下的安神香,柳葉息一夜無夢。
某個燭火通明的密室,顧以嵐正與一人執子對弈。
“聽聞她醒了,你當真不去看她?”
“你就不怕我去看了她,讓你功虧一簣?”
“功虧一簣?嗬嗬,你是小瞧我呢,還是小瞧你自己?……還是說……其實是你自己拿不定主意?”
“……”
“不過是虛幻的夢境,當真比活生生站在你麵前的人更重要?”
“自然不是!”
“那你……”
“……葉息她,心裏裝著的人,並不是我。”
“……噗,堂堂顧三公子,竟會因此瞻前顧後?究竟是何人,魅力竟能大過你?”
“……”
顧以嵐繃著臉,在棋盤上放下一枚白子,“你輸了。”
那人往棋盤上看了一眼,隨即將手中黑子拋回棋盒。
“不下了不下了,與你下棋,我就從未贏過!”
顧以嵐倚著憑幾,意興闌珊地拋了拋白子:“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準備動手了嗎?時間太長,我可沒辦法繼續演戲。”
“接到消息,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從焰離的炙末窟出來了。從焰離到芃來,若是繞過無際海,以師父的腳程,至少需要月餘,是以他們必定會在一個月內動手。半月後便是七月末的花朝節,那時人多眼雜,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機會。”
“花朝節……也罷,我便再陪她多演半月。”
第二日,柳葉息是被高橙兒叫醒的。睜眼時明顯看到高橙兒鬆了口氣。
接過連霜遞來的錦帕,仰頭鋪在臉上,柳葉息嗓音悶啞:“放心吧,我不會再一睡不醒了。”
“你這病症可說不準。這麽久了,非但沒人診出門道,昏睡時日反倒越來越長了。這次是五日,下次呢?下下次呢?你的身體能吃得消?”
一旁的連霜看法則不然:“二小姐吉人天相,何況泓一大師對二小姐的病症已有了眉目,相信不日便有救治法子。”
柳葉息拉下錦帕默默擦臉。
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門拜訪時,柳葉息正百無聊賴地發呆,聽到消息時還愣了愣。
“你是說奇巧大師許則弋就在樓下大廳?”
“對,許大師還帶了那個狐媚子來!”
領著高橙兒匆匆來到樓下,大廳卻空無一人。柳葉息正要喚人來問,抬頭就見院中芭蕉樹下站著兩人。
一人穿著青綠的紗裙,一頭烏絲綢緞般披在身後,隻一個背影就婀娜無限引人遐想。此人除了商玲瓏,柳葉息不做他想。另一人佝僂著身軀,正與商玲瓏低聲交談著什麽。灰麻的頭發隻有齊肩長,杵著拐杖的手枯瘦得皮包骨一般。
“閣下便是奇巧大師許則弋?”
地生交談的兩人聽見聲音,齊齊回頭。一人嬌顏似冰花,眉間一粒朱砂殷紅如血。另一人顴骨凸出臉頰凹陷,蒼老得仿佛隨時都會雙腿一蹬。隻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柳二小姐?在下不才,正是許則弋。”
自昨夜聽高橙兒說起商玲瓏的師父就是許則弋,且同在候府暫住後,柳葉息就想前去拜訪。但短時間內又不願與商玲瓏或者那人有照麵,正打算過幾日再去拜訪。沒成想轉眼間,人家就主動上門了。
“許大師太客氣了,裏麵請。”
雖然意外於許則弋帶著商玲瓏主動上門拜訪,但畢竟是“老鄉”,柳葉息仍真心實意地將兩人邀入茶室,並吩咐高橙兒準備茶水。
坐定後,許則弋開門見山:“聽聞柳二小姐近段時日連遇不幸,且身子也不大好,原不便打攪。隻事關玲瓏,許某隻得厚著臉皮登門拜訪。許某不請自來,還望柳二小姐莫要介懷。”
柳葉息微笑:“事關商姑娘,許大師又親自登門,莫非也與葉息有關?”
“正是。”許則弋點頭,“許某一屆粗人,不懂那些彎彎繞繞,說話也就直白了些,還望柳小姐莫要介懷。”
“好巧,葉息也最喜歡與直來直往之人往來。”
許則弋枯木般的麵容裂開一抹笑容:“是這樣的。說來慚愧,玲瓏這丫頭,平日被我拘在家中苦練技藝,常年見不到外人。還有半個月就是玲瓏的年滿十七的生辰,姑娘大了,也該成親嫁人了。是以今次出門帶著她一道,便是存了結親之意。”
“這一路而來,玲瓏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奈何玲瓏這丫頭眼高於頂,都入不得眼。許某原以為這親事要拖到明年了,誰知來後候府後,竟對顧三公子一見鍾情。”
話說到這,柳葉息已經明白“老鄉”主動上門是為什麽了。明白的人,也不止柳葉息一人,高橙兒沏好了茶水,就往兩人中間的方幾上一放。動作雖還算輕柔,但那臉色,和溫順謙恭毫不沾邊。末了,轉身時,當著柳葉息的麵,毫不猶豫翻了個白眼。
柳葉息牽了牽嘴角,笑讚:“三公子人中龍鳳俊逸非凡絕豔無雙,商姑娘好眼光。”
商玲瓏羞紅了臉,低頭攪弄著胸前一縷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