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半道蒼術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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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銅板，”沐洇兒十分不悅地摸出三個銅板，丟進小乞丐豁口的土碗裏，發出“tingtang”聲響，“拿了就趕緊走！”
小乞丐一看，立即眉開眼笑，抱著豁口土碗跑遠：“多謝姑娘，小爺這就走，這就走！”
沐爾吃完芝麻煎餅，將另一塊溫涼的肉餅伸到沐洇兒麵前：“乖女兒，如今找著了嚴公子的落腳地，總該把餅吃了吧，再不吃可就涼透了。”
沐洇兒氣呼呼地接過，一麵打量著未掛牌匾的宅院，一麵正琢磨著什麽，就見對麵街道上，遠遠走來一群女子。
為首是一名年約三十的婦人，穿著靚麗的衣衫，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其後跟著八名少女，穿戴著統一的服飾，手中都拿著東西，有的呈著托盤，有的捧著木匣。
那婦人走到緊閉的大門前，執起銅環扣響三聲。不一會，就有年輕的侍者將門打開。兩人交談了幾句，那侍者就側過身，讓那群人走了進去，然後再將大門關上。
沐洇兒看得清楚，那風吹起罩在托盤上的紅絲巾，裏麵露出的一角，盡是女子的發簪首飾。
口中的肉餅頓時沒了滋味。沐洇兒將肉餅塞進沐爾手裏，抹了把嘴就衝到大門前。深吸口氣，學著那婦人的樣子，連著三聲，敲響了大門。
剛引了連霜姑姑去顧以嵐和柳葉息那，一回到前院又聽到敲門聲。嵐六疑惑地打開門，就見門外站著名臉生的小姑娘。衣著樸素，卻還幹淨，麵容雖有幾分秀麗，但那雙滴溜溜四下打量的不安分的眼，讓嵐六很是不喜。
“你是？”
“這位大哥，麻煩問問，你們府上可缺人手？長工短工，洗衣做飯掃地，我什麽都會的！”
嵐六滿頭黑線：“不好意思，府中人手已足，暫無所需。你去別家問問吧。”說著，嵐六就要關門。
沐洇兒急了，伸手擋住：“這位大哥行行好，我父母雙亡，一路奔波，已經三天沒吃飯了。我真的很能幹的，什麽都能做，隻要你願意留下我，我，我可以不要工錢的，隻要有口飯吃就足夠了！”
嵐六上下打量了沐洇兒一眼，忽而扯高了嘴角：“姑娘，既然你什麽都能做，為何卻不能做個誠實的人呢？”
沐洇兒頓了頓，隨即強自鎮定道：“大哥這話是何意……”
“且不論你是否父母雙亡，就說你一路的奔波，衣衫幹淨整潔，就連鞋邊也僅僅隻是沾了些灰塵。再說你三日沒吃飯，但姑娘你紅光滿麵，中氣十足，且話語談吐間，還有股子油餅的肉香味……姑娘，你還是打哪來回哪去吧！”嵐六說完，不等沐洇兒多言，直接關了大門。
沐洇兒站在緊閉的大門前，氣得直跺腳。
“嵐六，誰啊？”
嵐六回到前院，一屁股坐下：“一滿口胡言的小姑娘，估摸著又是老樣子，瞧了公子一眼就被勾了魂魄，不管不顧的找上門來了。”
嵐五“哦”了一聲，閉目入定。
“不過不是我說，這院子人手也確實是少了點，連門房這等小事，都還要咱們親自來！”嵐六看了眼不為所動的嵐五，想了想繼續道，“誒，你說那當真是柳二小姐解了無尾蜂毒之後，恢複的本來容貌？這般輕易就解了無尾蜂毒，也太巧了吧？嘶，你說，會不會是公子他……”
嵐五掀起眼皮瞥了嵐六一眼：“知道公子出門，為何總不喜歡帶你嗎？”
“為何？”
嵐五微微一笑卻不做答，隻繼續閉目，任由嵐六在一旁如何上竄下跳，也雷打不動。
柳葉息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裏，剛用香胰子洗了個香噴噴的澡。一閉眼的功夫，麵前就突然多出一名三十來歲的婦人。婦人梳著高高的發髻，麵無表情，一副生人勿近冷冰冰的樣子。
見柳葉息明顯被自己嚇到，連霜躬身行了一禮：“連霜見過柳二小姐，問柳二小姐安。公子吩咐，今日起，就由連霜照料柳二小姐的飲食起居，柳二小姐但有所需，都可告知連霜。”
……不愧是顧以嵐的人，高冷麵癱地都是統一出場值一般。
“哦，好。”柳葉息應了聲，見連霜仍站在原地沒有出去的意思，甚至一雙沒有溫度的眼落在自己身上反複打量，頓時往下沉了幾分，隻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
柳葉息向來沐浴的時候，是不喜有人一直在側的。如今被連霜這麽毫不掩飾地看著，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探頭看了看脫在一旁的僧袍，柳葉息正要伸手去夠，連霜淡淡的開了口。
“柳二小姐沐浴完了？”
柳葉息縮了縮手，正有點騎虎難下，就見連霜衝外拍拍手。
“來人，伺候柳二小姐更衣。”
話音一落，四名十三四歲的雙髻小婢女呈著托盤魚貫而入。
好了，這下想說沒洗完也得洗完了。
柳葉息畢竟生活了兩輩子，經曆了那麽多大風大浪，被同性看看身體，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是諸如連霜這般，目不轉睛地直勾勾盯著打量，還真是第一次。那感覺，就仿佛自己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連霜一麵盯著柳葉息，一麵吩咐著小婢女們將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給柳葉息穿上，不滿意地搖頭換掉，繼續穿，然後再換。反複折騰了好一會，連霜才勉強滿意地點了點頭，由婢女們扶著柳葉息出去。
柳葉息原就餓著肚子，隻想著趕快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好吃飯。沒成想事與願違，光是穿個衣服，就浪費了大半時間。好不容易頭暈眼花地穿好衣服出到外間，才發現外麵還等著四名小婢女。瞧那托盤中的事物，柳葉息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剛才端進去的那些款式不一的衣服，自己都挨著試了個遍，現在這麽多首飾，該不會也要每樣都再試一次吧？
念及此，柳葉息腳步慢了下來：“連霜，那個，我頭發還沒幹，這些應該暫時用不上吧？要不，我先用個膳，等頭發幹了再……”
連霜停下腳步，轉身麵無表情地看了柳葉息一眼，抬高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