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世外有桃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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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顧以嵐床榻前睡去時,柳葉息腦中想的卻是,不但沒有用酒精消毒,還用野外流動水洗了澡,傷口感染寄生蟲的概率有多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好的一親芳澤機會……嘖嘖,屬實浪費!
泓一回來時,見柳葉息靠著床榻睡得正香,為其蓋了件衣服就轉身出了門整理下午的收獲。
“和尚,你當真相信那二人的說辭?”越娘不知何時來到泓一身後。
“怎麽?”泓一收整著采集到的新鮮藥草,頭也不抬。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雖然那什麽公子老子沒瞧清,姑且不論。但單是那小丫頭,那姿色那身段,細皮嫩肉的。別說是個端茶倒水的丫鬟,尋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也養不出那麽個吹彈可破的妙人吧?”
越娘抹了把蓬鬆濃密的髯須,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條凳上,繼續道:“即便撇開這些不談,那小丫頭的膽識和勇氣,也遠非常人能比。多少鐵骨錚錚的七尺男兒,老子麵前照樣被嚇得屁滾尿流。你說她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如何做到在老子跟前眉頭都不眨一下?”
“……”
見泓一仍自顧收拾著草藥,也不答話,越娘不滿起來:“和尚,老子跟你說話呢!”
泓一停下動作歎了口氣:“你想讓貧僧說什麽?”
“司硯穀為何不許外人闖入,你又不是不知……唉!話又說回來,你到底有沒有瞧出他二人些什麽?”
“……沒有。”
“沒有?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怕是忘了吧?”
越娘見泓一眉頭微蹙,露出一臉為難的模樣,起身一手搶過泓一手中的藥材,一手壓著泓一的肩頭,將八卦的笑容全都掩藏到濃密的髯須之下:“還真有發現?來來來,快跟老子說說。你放心,老子若想害他們,又怎會同意留著他們?”
泓一躊躇許久,又被越娘纏得沒法,這才猶豫的開口:“貧僧為他二人把過脈……卻覺著頗為奇異……”
“奇異?如何奇異?”
“那名男子年紀輕輕,內力卻極為深厚,不但壓製住約有四十年的翅目蛇毒,甚至還有吞噬同化之能。江湖中何時有這般驚人的青年才俊了?同齡中即便是你看著長大的那位,也遠不如他。”
“當真?”越娘皺皺眉,“我看他衣著光鮮,原以為就是個普通的世家公子哥。……你不是跟老子說過,芃來國安寧侯府近幾年幾個風頭正盛的年輕小輩?你說,有沒有可能……”
泓一搖搖頭:“貧僧方才從澤雨國回來,尚未接觸過那幾人,一時也說不準。”
越娘隨意想了想,就轉而問道:“那小丫頭呢?我觀那小丫頭似乎並無任何武藝內力?”
泓一遲疑著點頭道:“貳喜施主確實沒有任何武藝內力,但她的脈象卻是貧僧所見之中,最為奇異之人。”
越娘聞言頓時來了興致,拉著泓一一同在條凳坐下,迫不及待道:“快快,快跟老子說說,那小丫頭的脈象到底如何奇異了?”
“你也知曉,貧僧一身本領都傳自家師明遠。家師生平最得意之術有二。其一為號脈,其二乃卜卦。家師的號脈與外麵那些庸醫不同,不但能診出體內陳年舊疾,更能窺探到其人的大致生平,辯知其本性。出家人雖以慈悲為懷,家師卻時常教導貧僧,‘行走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家師的號脈之術,便是多次幫助家師分辨出那些無法用肉眼識別的善惡。”
見越娘點頭,泓一又繼續道,“貧僧先後診過他二人的脈象。那小公子除了內力非同尋常的深厚外,貧僧再診不出其他,這興許可以算作是其內力氣息太過強盛,阻撓了窺探之故。但那位沒有絲毫內力的貳喜施主,她……”
等了半晌,都不見泓一接下來的話,越娘急的抓耳撓腮:“你倒是說啊,那小丫頭脈象到底如何奇異了?”
眼見吊足了越娘胃口,泓一這才緩緩道出心中疑惑:“貳喜施主的脈象奇異有三。其體內明明沒有絲毫內力,貧僧卻依舊窺探不出其生平,此為其一。其二,貳喜施主的脈象,每隔片刻,便會與那小公子脈象完全一致。至於第三,我觀貳喜施主的脈象,似乎……有離魂之相。”
越娘聽完,愣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等等,你說啥?一個沒有絲毫內力的小丫頭,你都探不出其生平?!小丫頭的脈象還和那男子脈象一致?還有啥,還有離魂之相?”
泓一沉吟著點頭:“貳喜施主體內雖無內力,但似乎另有什麽貧僧無法參悟看破的……東西纏繞,包裹,阻隔……”
“啥?連和尚你都無法參悟?和尚你這麽多年的修行,怕不是都是假的吧?”
泓一雙手合十,抬眼望著頭頂終年不散的濃厚霧靄,緩緩喟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能者更是倍出。貧僧區區數十載修行,所見所悟仍不過膚淺末學滄海一粟。”說完,泓一嘴角卻又微微揚起,露出期待向往之色,“正因世界如此奇妙,才更有探索的趣味,不是嗎?”
越娘跟著泓一抬頭看了看頭頂隱隱有翻湧的霧靄,濃密蓬鬆的髯須遮住了大半臉頰,神情沉默地看不真切。
“撇開和尚你看不破的東西不說,那小丫頭同她家公子脈象一致,又作何解釋?”
聽到越娘的問話,泓一思索片刻,才不大確定地開口道:“這一點,貧僧目前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便是他二人實乃嫡親兄妹。”
“兄妹?!”越娘大吃一驚,“那小丫頭長得那般容貌,若是按你所言,他二人是親兄妹,那她口中的公子,相貌如何?”
“絕豔無雙。”
越娘吸了口氣,隨即又否定道:“不對啊,如果他二人真是親兄妹,這又有什麽不能直說,還需遮遮掩掩的?莫非還怕咱們”
泓一緩緩搖頭:“想來是他二人另有緣由,不想讓人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