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山野夜驚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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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以嵐的武功招式，用柳葉息的話來說，就像是遊戲裏氪金到了頂級的神豪大佬，或者是單機裏壓箱底的最終boss。一招一式都帶著淡淡的光效不說，且每招每式都華麗地像極了普通玩家攢夠怒氣值才能施放的終極大招。一柄小小折扇，更是被顧以嵐武出了氣吞山河的氣勢，淩厲又磅礴。
柳葉息看得目眩神迷，就在險些化身迷妹之際，身旁忽然悄咪咪摸過來一個人影，並一把抓住柳葉息的手。定睛一看，果然是羅晟那廝！柳葉息汗毛一炸，剛想呼救，另一隻手也被人抓住。回頭看去，正是首諾。
羅晟見狀，咬牙切齒，一言不發便和首諾鬥到了一起。然而與之前不同，因為忌憚顧以嵐，羅晟不在留手，招招力道十足陰狠毒辣。且不再顧及柳葉息的安危，一心隻想用最快的速度將人帶走。近距離的戰鬥且怕誤傷到柳葉息，首諾隻得舍棄了布帶，再次赤手空拳和羅晟對上。若不是首諾寧願自己受傷，也要攔住羅晟的招式，柳葉息怕是早已被羅晟片下好幾塊生肉片了。
柳葉息有心掙脫羅晟，不想做首諾的絆腳石。奈何自己越掙紮反抗，羅晟鉗著手腕的力道就越大。而柳葉息又不敢輕易鬆開首諾，萬一顧以嵐趕不及時，自己真的被羅晟帶走……
焦灼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眼見著顧以嵐那邊很快就要將那些無麵全部擊倒結束戰鬥。羅晟心下一狠，拚著玉石俱焚的心態，鉗著柳葉息，和首諾邊戰邊往斷崖邊退去。
如今不但無麵出現了，連那三公子都被引來，還一直被這不知名的臭丫頭牽製著。看來今日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人帶走了。既然無法將人帶到她麵前親自動手，不如便讓自己直接替她解決。
首諾一心護著柳葉息，尚未察覺。柳葉息卻瞬間覺出了羅晟的意圖，當即就朝顧以嵐那處看去，想知道戰況如何。誰知一抬頭，便被怔住。先前一直躲在後麵，還沒發現，此時一看才驚覺，和幹淨整潔的後背不同，首諾身前卻早已布滿深淺不一的傷口，鮮血染紅了大半衣衫。再看向首諾眼中一往無前的執著，想著自己曾經對首諾的多次懷疑和猜測，柳葉息一時間喉頭哽咽，眼睛酸澀難當。
待到距離斷崖僅一步之遙，柳葉息趁著首諾再次招架住羅晟襲來的狠戾一擊，咬牙狠狠甩開與首諾緊握的手並向後推了一把，隨即轉身用盡全身力氣撞向羅晟。
首諾一回過神就想伸手抓人，卻因太過震驚，遲了一步，隻來得及抓住從柳葉息身上飄起的顧以嵐的外袍。
身體騰空的一刻，柳葉息看著羅晟臉上首次露出出乎意料不可置信的神色，無聲地牽起嘴角。
首諾，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顧以嵐，謝謝你，幸好你不是真的喜歡我，我也沒……
羅晟緩過最初的驚訝，拽著柳葉息，高高揚起嘴角，露出扭曲的暢快笑意：“雖然結局都是一樣，但沒成想，你竟然先本大爺一步，果然好膽色！好！本大爺敬你是條漢……你我二人一同墜崖，怕是明日就會流出什麽殉情謠言。若是你肚子裏的孩子，因此賴在本大爺頭上，本大爺可虧大了！”
身體高速墜落的失重感，讓柳葉息的腎上腺素直接飆到爆表。羅晟的話語聽到柳葉息耳朵裏，就跟飛速流動的氣流一般，有感觸，但毫無意義。
原來這就是蹦極的感覺，原來，這就是一點點奔向死亡的滋味……
然而這滋味起頭不一會兒，就被人戛然而止。身後的衣領被人一把拽住，下降的慣性陡然止住不說，柳葉息還親眼看見一隻銀絲繡紋的男士鞋履一腳踏在羅晟胸口，然後自己被身後不知名的力道向上提起，和目瞪口呆的羅晟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遠，而後羅晟肉眼可見地越變越小，最終消失在濃厚的黑暗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待到柳葉息反應過來，顧以嵐已經借著方才踩踏羅晟那一腳的力度，朝旁邊一株從崖壁上橫生出來的樹枝躍去。
顧以嵐原是想帶著柳葉息一同落到那樹枝上，即便借著樹枝上不到斷崖，也能再做其他打算。計劃雖好，角度也沒問題，然而卻錯誤地預估了柳葉息今日突然增加的體重，這一腳最終沒能成功將兩人送上樹枝。眼見著兩人又要隨著重力下落，顧以嵐不及多想，忙單手抓住樹枝，將兩人吊住。
自從看到那隻銀絲繡紋的男士鞋履，柳葉息整個腦子就“嗡”地炸了起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為什麽！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柳葉息下意識就想仰頭望去，剛動了動，就聽頭頂傳來顧以嵐的嗓音：“別動。”
柳葉息立馬頓住，如同被人拎住後頸的小貓一般，僵直了手腳。嗡嗡作響的腦中仍理不清思路。
雖然自己和顧以嵐交情還算不錯，但絕對達不到能讓他跳崖救人的程度。所以他怎麽做到這麽義無反顧跳下來的？不知道這下麵是萬丈深淵？還是說這就是身為氪金大佬的蜜汁自信？總不可能……不不不！這怎麽可能？一定不可能！
否定了這段思路，柳葉息趕緊換了一條思路。
由衷感謝羅晟給自己梳了洛天舒的雙髻，也幸好古代的裏衣是左右開合而並非什麽圓領。否則剛才顧以嵐那麽一抓一提，就慣性和緊勒著兩邊嘎雞窩的疼痛度而言，自己即便不是被抓住散亂的長發直接薅掉整個頭皮，也會被圓領活活勒死。
“不過一段時日不見，你怎地就重了這般多？”
“……”這是變相說自己長胖了？……呃，等等！
柳葉息想起係在腰間的腰包，又想起被羅晟拋下斷崖的洛天舒，以及說過的話語。
自己已經因此多害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若是再因此害得顧以嵐跟自己慘死崖底……
柳葉息忍著嘎雞窩被勒出血的疼痛，掀起裏衣解開腰包紐扣，伸手抓了銀錠，就往崖底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