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與宋勉之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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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樓裏的人調查，杜廉的原配夫人徐家小姐，體弱多病，終日與湯藥為伴。連帶長子出生，便先天帶了心疾。而那徐家小姐也因此鬱鬱寡歡，長子出生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體弱多病的人，天生較敏感，在加上生下孩子也不健康，心疾更是在這個年代不好醫治的終身疾病，產後憂鬱症妥妥跑不了了。
“三年後，杜廉娶了徐家小姐的陪嫁丫鬟為續弦。又兩年，次女出生。杜廉正直敦厚，續弦勤懇賢惠，長子謙遜有禮，次女嫻靜淑德，當真是和睦美滿的一家人。”
“我將樓裏查出的消息，無論詳略，盡數給了西喬。沒過多久，便聽聞有位杜姓鑒師，鑒定的古物出了岔子，下獄後堅稱自己鑒定的古物並無任何不妥，待到府衙審訊時竟以死明誌。那續弦見此情景，一口氣不來，昏死過去。醒來後不眠不休奔的走幾日，想為鑒師討一個公道，卻無一人伸以援手。悲憤交加之下，最終撞死在府衙門前。”
“知縣或許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也或許什麽旁的原由。當天便擬了幾條莫須有的罪名，命人抄了鑒師的家。不但消去鑒師一家姓氏，還將次女貶為奴藉發賣出去。”
……這就是所謂的不比自己知道的多多少？！果然是男人的嘴！
“等等！那長子……”
“長子在此之前，就已經失蹤了。”
果然啊！“杜家的長子次女，本名叫什麽？”
“杜承風，杜承雨。”
又是風又是雨的，風雨交加通常都沒啥好事！所以取名真的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啊！宋勉既然知道找老三調查杜承風，還知道擄人，就不知道讓人給杜家人畫個畫像認認臉啥的？也不對，就算宋勉知道承雨的長相，又怎麽可能預知到承雨從洛縣發賣，會一路輾轉到了相距幾百裏的侯府，還就那麽巧的被自己帶出門，最終達成和杜承風相見的條件。
杜家一事，定然少不了宋勉的手筆。編織了兩年的謊言一朝被戳破，作繭果然最終都會自縛啊！至於老三，就算沒有他的參與，但與杜承風相關的信息卻是從他的手裏傳出去的。撇開信息不談，後來老三知曉杜家變故，定然也會有所猜測。即便料到宋勉為了得到一個杜承風，直接或間接害死其雙親發賣其妹，也仍舊毫無芥蒂地與之往來……柳葉息內心一陣陣發寒，這大概就是明知自己應當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依舊沒辦法真正融入進去的原因吧……
柳葉息輕撫著鼓脹胃部的手，下意思揉向心髒：“日後宋公子那，會不會暗地裏對承雨下手啊？”
“二妹大可放心，想來杜承風已經知曉了前因後果，在這節骨眼上，但凡杜承雨有任何閃失，杜承風能想到的絕對都是西喬。”
柳葉息點點頭：“三哥所言甚是！那現在咱們怎麽辦？”
顧以嵐唰地合攏折扇站起身往裏間走去：“打道回府。”
柳葉息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忙起身跟上。
裏間，承雨正躺在床榻上昏睡，顧以嵐執了折扇在其耳後一點，解了睡穴。不一會兒，便輕顫悠悠轉醒。承雨眨眨眼，坐起身看清圍在床前的幾人，忙問道：“大哥他人呢？”
顧以嵐見人醒來，後退兩步：“該如何同她講，二妹自行斟酌。”
柳葉息正糾結著怎麽開口，就見顧以嵐轉身出了裏間。喂喂喂！宋勉不是你的好兄弟嗎？就這樣把問題全都丟給自己真的合適嗎？
“嗯……那個，你大哥，宋公子他……”
“二小姐不必多說，奴婢都知道。”
“？！你都知道了？”既然知道宋勉很可能就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還帶走了你大哥，那你這雖然傷心難過，卻帶著釋懷的表情是怎麽個情況？
“大哥是被宋公子帶走了吧。這兩年來，大哥也應是一直與宋公子同在一處了。大哥那人，看似溫文爾雅平易近人，實則對外人防備頗深。若非大哥對宋公子動了真情，又怎會同宋公子坐的那般親近。”
杜承風什麽都沒告訴承雨？柳葉息咬咬嘴唇，忍不住再試探一番。
“那你覺得，宋公子如何？”
承雨動動嘴，剛想說什麽，看了眼柳葉息身後安靜充當背景的菀，將嘴緊閉。
柳葉息回頭，對菀歉意一笑：“菀，麻煩你也先到外間稍候。”
菀麵無表情福了一禮，退出裏間並帶上門。
柳葉息坐到床榻邊，開啟知心大姐模式：“說說吧，你對宋公子印象如何？與你大哥可算般配？”
麵對柳葉息，承雨想了想，才謹慎地客觀道：“奴婢雖對宋公子早有耳聞，卻隻在今日見過宋公子一麵。宋公子看著家世顯赫，一表人才，但那般家世的公子哥，又有多少真心可言？何況大哥暈倒時，他破門而入，目中凶光大現，甚至還欲動手傷人……大哥若真與宋公子一處……我實在擔心時日久了，大哥會受到什麽傷害。”
已經晚了，你大哥已經受到傷害了，還是直捅心窩的那種。“所以當時你拚死攔著不讓宋公子將你大哥帶走，就是這個原因？”
承雨點頭：“宋公子家世顯赫，咱們杜家原隻是小戶人家，如今更是……大哥與宋公子的身份本就天差地別，何況大哥他本就身子不大好，如今驟聞家中噩耗，心神巨震之下，定然會纏綿病榻多時。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想來大哥也定然是知曉這個道理，才會同我說不想再回到宋府吧！”
……看來承雨對當年杜家慘變，是真的一無所知。事關杜家，既然杜承風都沒有開口，自己更沒必要多嘴。
“二小姐能幫奴婢想想，可有什麽法子能盡早將大哥從宋府接出來的嗎？”
柳葉息歎了口氣，拍拍承雨的肩：“法子倒是能想，但是就算將你大哥接出了宋府，你大哥的病情想來你也清楚，你能時時照顧在側？即便你能時刻照顧，那醫治你大哥所請的醫師、湯藥，所耗定然不小。撇開這些不談，接出你大哥後，你打算如何安頓？暫居客棧？還是另尋居所？這些都是需要從長計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