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滴血為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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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喜原本還想著茜娘什麽時候會跟自己提出來，沒想到這麽沉不住氣。茶藝是條不錯的路子，隻要學藝有成，最次也是三等婢女，一個月光是工錢就有三兩。若是學得好了，又有幸選在幾位公子跟前伺候，就算比不上二等婢女，也不是尋常三等婢女可比的。”
聽貳喜如此說著，茜娘忍不住喜上眉梢。
“好貳喜，你能否幫我去說說，讓我也去悠茗院學藝。”
“好是好。”貳喜惋惜一笑，“不過悠茗院學藝的費用都是按月支付的，一個月要二兩銀子呢。光這學費，就不是我們這些最次等下人供得起的。”
“什麽！一個月二兩銀子！”茜娘一聽到要二兩銀子，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隨即想到了什麽又冷笑著打量起貳喜，“貳喜，你不是說你為了給我們買藥，花光了所有積蓄？怎麽還有銀子學藝？”
貳喜無奈一笑。“茜娘，你莫不是忘了？我是被柳小姐點中，所以才有幸能得半個月的學藝時間。”
茜娘眉頭轉而又鎖了起來，顯得幽怨清愁。“貳喜，你能不能幫我說說，哪怕讓我也跟你一樣能得半個月學藝時間也就足夠了！”
“茜娘，我現在可跟你一樣，隻是個瑤光苑灑掃的四等婢女，我又能找誰幫你說呢？”
“你就不願幫我多想想法子嗎？”
如果自己是個直男，看到這麽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對自己紅著眼眶淺嗔撒嬌，或許還會腦袋一熱就答應了。可惜自己沒把，也不喜歡百合。尤其這種技能全點在容貌上，不但被青梅竹馬拋棄被閨蜜挖牆腳，還輕易就被人當槍使的，實在不是一路人。話說到這份上，感覺連朋友都做不下去了。貳喜想直接拒絕，但拒絕以後茵芝止陶指不定又會煽動茜娘做出別的什麽事。
與其把槍遞到別人手上，不如自己握緊那把槍。
“大家都是好姐妹，我怎麽會不願意幫你？這樣吧，明天我幫你去問問，看有沒有法子。不過，茜娘我可先說好，我人輕言微，你可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喜姐姐！你怎麽能……”坐在一旁早就聽不下去的首諾此時滿臉不可置信，“沒想到你居然……”到最後氣得話都沒說完，就摔門出了廂房。
“首諾怎麽……”
“沒事，首諾小孩子脾性，可能是因為我答應幫你而不幫她，所以跟我鬧脾氣呢。茜娘你放心，我答應了你，肯定會盡量幫你的。”貳喜滿臉真誠，看到一旁默默吃飯的承雨，認真問了一句，“承雨你呢？你想去瑤光苑學藝嗎？”
承雨小透明沒想到自己會被問起，呆呆的沒反應過來。
“我說真的，承雨你想去瑤光苑學藝嗎？”
貳喜原以為有機會，肯定人人都想上的，所以看到承雨搖頭的時候，很是驚訝。
“為什麽？”
承雨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我覺得現在這樣，能吃飽有床睡，就很好。”
人各有誌，貳喜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三人直到吃完晚飯收拾完碗筷，首諾都還不見回來。眼看外麵天已經黑了，貳喜多少有些不放心，和承雨茜娘說了一聲，就提了油紙燈籠出去找人了。
首諾平日常去的地方，也就那麽幾處，可貳喜哪也沒找著。所以說宅子大了真的不好，找個人和大海撈針沒有一點區別！將範圍擴大了一些，最後才在瑤光苑主院外圍的另一處假山上找到了人。
首諾抱膝坐在假山上，雙眼木然地遙望瑤光苑主院的輝煌燈火。原本暴脾氣易衝動的首諾，此時整個人都彌漫著一股濃厚的孤寂，強烈的反差讓貳喜忍不住心疼起來。眼看油紙燈籠就快燃盡，所幸直接將其吹熄了插到假山縫隙裏。選了個方便攀爬的角度，貳喜手腳並用的也上了假山，在首諾身旁坐了下來。
還別說，頭頂月明星稀，院裏的梔子花香伴著徐徐晚風若有似無，還有此起彼伏的蟲鳴，映著不遠處院落通明的燈火，當真是一副相當生動愜意的水墨晚景啊！看不出來首諾還挺會找地方享受。反正現在人也找到了，難得晚間出來一趟，也不急著回去。首諾那憂鬱深沉的模樣，貳喜一時也不知怎麽開口，幹脆抱頭仰躺下來。
首諾看到貳喜特地點了燈籠出來找自己，眼眶一瞬間就紅了，隻是映著遠處橙紅的燈火看不出來罷了。委屈別扭的首諾還等著貳喜先開口，結果哪知貳喜上來以後就躺下了……等了一會首諾還是先忍不住開口埋怨。
“喜姐姐你來幹什麽！”
“我？我來看夜景啊。”
……首諾氣得憋悶，就要起身走人，貳喜卻笑著拉住首諾。
“來看夜景，順便把鬧別扭離家的小花貓帶回去。”
首諾甩開貳喜的手，“誰是小花貓了！”
貳喜坐起身，“好了不鬧了，我知道你為我好，不想讓我答應幫茜娘。還有幾天，我可能會伺候在柳小姐跟前，也可能繼續灑掃桃林。但隻要有機會，人總歸是想往高處爬的。平心而論我在這裏沒有認識你們之前，沒有什麽朋友。我是真的把你們當朋友的，但凡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眼見首諾忿忿地正要開口，貳喜笑著止住她。
“先聽我把話說完，這話我也隻說這一次。”
瞧著貳喜淡淡的表情，首諾卻下意識的坐正了身體。
“茵芝和止陶早前就想借恩情由我這裏踏進柳小姐的院子，隻是因我不喜她們的態度做法，給擋了回去。沒想到她們倒是會曲線救國，找上了茜娘。茜娘倒真是個不錯的好人選呢。承雨柔弱膽怯，你又衝動易怒，都不是好掌控能成事的人。隻有茜娘空有容貌沒有腦子，再加上剛被拋棄背叛還被罰的差點丟了兩條腿，這個時候扇一點風，急於想證明肯定自己的茜娘就一定會上鉤。隻要我顧念情誼願意幫茜娘進悠茗院，到時以茜娘的容貌，即便技藝粗陋，被管家們選上的概率也是不小。茜娘成，則茵芝止陶也能借著茜娘上位，即便茜娘沒成，她們也毫無損失。算計勉強能看，但將手伸到我身邊，這可讓我很不開心了。畢竟我其實並不是什麽寬宏大量的人，相反我還很小肚雞腸呢。”
聽到貳喜說到這，首諾坐直的腰慢慢彎了下來，雙手抱住曲起的膝蓋，將頭埋進雙手中。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貳喜索性一次說個明白。
“我雖把你們當朋友，也隻是合則聚不合則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也別怪我不義不仁。既然茜娘選擇了相處不過幾天的茵芝和止陶，那如她所願也沒什麽不妥，隻希望她將來莫要後悔才好。”
悠茗院的每個人，都是希望能魚躍龍門的人，即便大家都不過是侯府下人，但家世背景可都各有不同的。姑且不論茜娘之後會不會被管家選中，以她紮眼的容貌一旦出現在悠茗院，都不用貳喜自己動手，自然就有嫉妒其容貌或者看不起她身份的小可愛們主動出手。如果自己不是機緣巧合被安排給苾菀，肯定也會對上那些侯府內根深蒂固的權x代們。貳喜雖然不懼，但沒誰喜歡沒事給自己找麻煩。貳喜曾暗中猜測是大公子的安排，但沒經證實，並不能完全肯定。不過不論是誰，貳喜都誠心感謝。
瞧著首諾依舊將頭埋在雙手間，貳喜忍不住歎了口氣，自己和首諾說的這些，在首諾心裏不一定能理解自己的。大不了，也不過就是又少個朋友而已……
“天晚了，你若還想一個人靜靜，燈籠留給你，我就先回去了。”說著，貳喜起身拍拍屁股，轉身往上來的地方去。
“……喜姐姐，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雖然這已在貳喜意料之中，但聽到首諾帶著幾分暗啞的嗓音浸在夜風裏，也仍然讓貳喜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當下就哆嗦著加快動作想早些離開。
“……你能做我姐姐嗎？”
貳喜手腳一頓。“什麽？”
“不行嗎？我一直都希望有個姐姐。能照顧我寵溺我，擔心我的冷暖在意我的安危。”首諾見貳喜待在原地沒有反應，慌忙起身拽住貳喜的衣角，再開口已帶了哭腔。“真的不行嗎？那換我照顧喜姐姐也可以的，我會乖巧聽話不惹你生氣。喜姐姐你別丟下我，別不要我，我，我還會很多很多的……”
“原本我就把你當小妹妹，你不也一直叫我姐姐嗎？”
“不一樣的！是要比親姐妹還親的，獨一無二的那種！”
沒看出首諾獨占欲還挺強啊，貳喜淺笑出聲，“難道你是說要滴血為盟義結金蘭那種才算？”
然而貳喜剛說完，下一刻就目瞪口呆看到首諾迅雷不及掩耳地拉起貳喜一根手指，貳喜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指尖一痛就被首諾含進了嘴裏，濕軟的舌尖刮過手指的傷口，貳喜下意識一抖，就見首諾已經舉了自己流血的手指遞到自己嘴邊。
？？？這是什麽操作？為什麽我的手指莫名流血了？不是，這個被首諾眼中的幽深攝住了心神，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還不由自主的張嘴抿住首諾流血的手指的人，一定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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