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長平城王家,長平四大家族之一,經營鏢局生意,家主王勝安,綽號‘金刀獅子’,師從‘喪心刀鬼’常從勝,下有三子,長子王向仁,綽號‘心慈手軟’,此人用刀從不傷人性命,江湖交友頗多,名聲不錯,次子王向義,據說此人愛讀書,不喜武功,江湖無此人名號,三子王向平,綽號‘瘋刀’,王向平脾氣火爆,對刀極為癡迷。王勝安的勝安鏢局在十五年前還隻不過是長平一家普通鏢局,不過後來王勝安抱上了京城某位人物的粗腿,是以這幾年順風順水,發展到長平四大家族之一,王勝安更是結交甚廣,不論江湖義士還是綠林好漢都是王勝安結交的對象,是以勝安鏢局走鏢,基本不會有人找麻煩。”
“嘿嘿,仁義,喪心刀鬼的徒弟都這麽講仁義了嗎嘿嘿!”
長平城,勝安鏢局王勝安府,王七是王府的看門家丁,王家是長平四大家族之一,出入的自然都不是普通老百姓,王七便是幫著貴人們引路的,久而久之,王七感覺自己的身份也不一樣了,咱雖是家丁,但這長平城的貴人們咱哪個不認識,哪個沒跟咱說過話?
今天王七與往常一樣,站在王府門口,俯視著來來往往的百姓,不過今天王七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原來這王七是個光棍,年近四十卻也找不到個婆娘,沒想到昨天碰到李大娘,李大娘卻主動要給王七介紹個婆娘,這婆娘王七也認識,就是那煙橋下賣香粉的李寡婦,長得還挺標致,王七心中已是浮想聯翩,恨不得馬上天黑下來,他好去會一會李大娘和李寡婦。
王七思春的功夫,他麵前來了一小男孩,十一二歲模樣,衣服破破爛爛,臉上也黑乎乎的,他走到王七麵前,問道:“請問這是勝安鏢局王家麽?”
王七思春的檔口,被人詢問,他下意識以為是哪個達官貴人來訪,趕忙恭敬回道:“是是是,請問大人您找誰,我這就為您通報咦?”王七看清來人居然是個小孩,還穿的破破爛爛,活像個小乞丐,王七口氣頓時變了:“嘿,這小乞丐,要飯也不看看地方,不知道這是誰家啊,這可是王家!去去去,到別的地方要去!”說罷要趕小孩走。
“誒!”小孩急道“我找王勝安王爺爺!”
“嗯?你找我們老爺?”王七問小孩。
“對,我這有封信,你交給王爺爺,他就會來見我了。”小孩從懷裏掏出封信遞給王七。王七將信將疑的接過信,打量著小孩,心說看小孩這身打扮怎麽也不像認識老爺的樣子,但看他說話神情不像有假,還有這封信,說不定真是老爺的遠房親戚來投奔呢,我還是把信拿進去給老爺看一下,省的若是這小子說的是真的,那可就麻煩了。
“那敢問這位公子叫什麽名字啊,我好說給老爺聽。”王七又一改之前的態度,臉上現出諂媚之色。
“我叫陳麟,你把信與我的名字一起說給王爺爺,王爺爺自會出來見我。”小孩答道。
“那就請陳公子稍候,我這就去。”王七轉頭走進王府,不一會兒,自王府裏又走出一家丁站在門口,暫代王七位置。不到片刻功夫,自街頭傳來馬蹄聲,眨眼間便到了王府門口,自馬上下來一位美男子,身著一襲白衣,麵容精致,手拿一柄折扇,風度翩翩,但此時男子眉頭緊鎖,一副很著急的樣子。那守門家丁看清來人,趕緊迎上去,行禮道:“二”
“老爺在家麽?”那男子打斷家丁的話問道。
“在在”家丁忙答道。
男子將手中韁繩扔給家丁,“把馬拴好。”說罷便急匆匆進了王府。
陳麟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他覺得這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王七已拿著信走向內堂,他知道,老爺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在內堂書房,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也是王勝安最不喜歡打擾的時候。轉眼間,他已走到書房門口,王七輕輕敲門。
“什麽事?”裏麵傳來威嚴的聲音,已經在王家當了十幾年家丁的王七已經從這三個字中聽出了王勝安的不滿。
王七小心翼翼道:“老爺,今日有一名自稱陳麟的男孩登門,要小的將一封信交給老爺,我怕是有急事便”不等王七說完,書房的門卻已打開,隻見王勝安已站在門口道:“拿來!”
王七一愣,立馬應道:“是。”說罷趕緊將信交給王勝安。
王勝安接過信,卻沒急著打開,他看了眼信封,隻見信封上寫著“勝安親啟”四個字,乍一看字體普普通通,但若是再看一眼,便覺得字好像活過來一般,體勢飛動不拘,無時無刻不在變化。
“如此精妙的字,定是那個人的字跡無疑!哈哈!”王勝安嘴角已泛起微笑。
王勝安抬頭對王七道:“你去先把這孩子安頓下來,告訴他,王爺爺馬上就去見他,要對他恭敬點,知道嗎?”
王七自然連連稱是,拍胸脯保證一定伺候好陳公子。
“王七啊王七,你真是聰明絕頂,機靈絕頂”,王七邊走心裏邊得意:這要是換了別人,絕對就把人趕走了,若真是把人趕走了,那還得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巴結這位陳公子,看老爺的神色可不像是窮親戚,莫不是老爺在外麵有了相好的,這是老爺的私生子?嘿嘿,若真如此,那老爺真是虎老雄風在,人老心不老……
“王七!”
王七正傻想著,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抬頭一看,隻見一白衣美男子站在自己身前,再仔細一瞧,是王家二公子王向義,他連忙道:“見過二少爺,二少爺您回來了。”
王向義道:“恩,老爺呢?在書房麽?”
王七趕緊答道:“在呢,在呢,小的剛從書房出來,老爺還叫我接貴賓嘞。”
“貴客?是誰來了?”王向義問道。
“是個叫陳麟的小公子,老爺還特意吩咐我要服侍好這位小公子。”王七答道。
“陳麟?”王向義臉色微變,問道:“陳麟已經來了?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就在門口,小的正是要去接小陳公子的。”
“門口?我剛剛從外麵回來,為何我沒見到?”
“想必二少爺從外麵回來時看到門口站著一位乞丐模樣的小孩了吧?那便是小陳公子,小的想,應該是小陳公子來的途中遇到意外,才弄的和叫花子一般。”
“你說那叫花打扮的小孩就是陳麟?”
“正是”。
王向義眉頭皺的更緊了,王七見王向義不說話,臉色也有些嚇人,便小心的請示道:
“那小的就去接小陳公子了?”
“不急。”王向義擺手,“你將此事來龍去脈說給我聽。”
“是”
於是王七便原原本本把此事說給王向義聽。
“你說陳麟還帶了封信給我爹?”
“是的,二少爺,老爺看了一眼信封就讓我把小陳公子接進府內,還讓我恭敬點,那,二少爺,我去把小陳公子接進來?”王七小心的問道。
王向義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擺手道:“不忙,你在這候著,我去見我爹,記住,沒我的話,先不要接那位陳公子進來。”
“是”
王勝安打發王七去接陳麟後,便拆開信封拿出信讀起來:
勝安吾弟,兄遇變故,暫將吾孫送汝之處,望悉心照料,待事一過,我便使人迎之,當有重謝。
兄天雄。
王勝安登時眉頭緊皺,這和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樣,遭到變故?是什麽樣的變故呢?陳家得罪了什麽人?這樣看來,自己有些莽撞了,應該先看一下信再做打算的,陳家在京城樹大根深,根基深厚,陳家得罪的人,必定不是小人物,且陳天雄要將自己的孫子暫且安頓在我這,莫非連他也感覺到了危險?這樣一來,我該如何做呢……
王勝安正在書房嘀咕,卻聽得房外敲門,再一聽聲音,是自己的二兒子王向義,王勝安心道來的正是時候,便道:“進來吧。”
待王向義進了書房,王勝安道:“向義來的正好,為父有事情要同你商議。”
王向義竟擺手打斷王勝安,嚴肅道:“父親可是為了陳家一事?”
王勝安一愣,道“正是,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向義並沒有回答王勝安的問題,反而又是道:“孩兒聽說陳家還送來一封信,先讓孩兒看一下信吧。”
王勝安有些詫異的將信遞給王向義,他本想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王向義,但看王向義的樣子好像已經完全了解此事了。
看過了信,王向義的表情變的更加嚴肅了,他轉頭對王勝安問道:“這件事父親怎麽看?”
王勝安思慮片刻,道:“此事頗為蹊蹺,為父也有些拿捏不準,此次陳家把唯一傳承人都送了出來,可見陳家遇到的變故不小,說明陳家自己也沒有把握度過這次難關,可為父卻始終想不明白,是誰敢動陳家?陳家遭遇的變故是什麽,又是什麽勢力在幕後推動?這股勢力的目的又是什麽?向義,我看你一進來就仿佛已經知曉了來龍去脈,你是不是已經得到了什麽消息?”
王向義臉色嚴肅,看著王勝安,緩緩道:“孩兒剛接到消息,陳家,完了!”
“什麽?什麽完了?”
“陳家,完了!”王向義一字一頓的說道。
“噝”王勝安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京城傳來消息,陳家宅院於前日半夜起火,一家一百三十四口,除陳家長孫外無一幸免。”
“都死了?”
“都死了!”
“是什麽人幹的?”
“現在還不清楚。”
“朝廷什麽態度?”
“朝廷表麵說要嚴查,但實際外緊內鬆,目前已經把起火原因定為廚房失火。”
“嗯。”王勝安歎了口氣“看來朝廷不想管這件事了,但陳家與皇家有很大利益關係,陳家一倒,皇家便少了一條財路,那皇家怎麽會不聞不問?莫非真的是皇家出手?但若皇家真想動陳家,不應該用這種手段才對。”
“其實孩兒認為,這應該不是皇家出手。”王向義繼續道:“有很大可能是皇家已經知道是誰出手,而皇家出於某些原因,不想或不能幫助陳家。”
“嗯。”王勝安點頭,“如今陳家倒了,我們怕是也要受到些影響,不知道那些官府和綠林強盜會不會再賣我們麵子。”
“這點父親放心,這些年大哥打理鏢局,不知道塞了多少錢給他們,他們就算不給我們麵子也要給錢麵子,大不了以後再給多一點,鏢局方麵總能正常運轉,現在最棘手的,就是那個唯一活下來的陳麟。”
“不錯,陳家現在隻剩陳麟一人,陳天雄欲托付給我照料。”王勝安一頓,轉身問道:“此事你怎麽看?”
王向義看著王勝安淡淡道:“父親,陳家已經完了。”
王勝安已經明白王向義的意思,他低頭思忖,臉色陰沉。
自己的靠山倒了,卻又留了個血脈,若是放在陳家未倒時,他會像對待小祖宗一樣把陳麟供起來,但現在,陳麟就隻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若是王家不收留陳麟,那陳麟現在就是孤兒,就是小乞丐,大名鼎鼎的王家憑什麽對一個小乞丐低三下四呢?王勝安深知現在陳麟沒有任何價值,甚至會給他造成麻煩。
王向義不想收留陳麟,王勝安又何嚐想收留?但他還想給自己留麵子,畢竟自己麵前的是自己的孩子,不論好人壞人,哪怕自己做的事再不堪,再卑鄙,也會給自己孩子展現出一個高大全的形象,不會把自己醜陋的一麵展現給孩子,盡管自己的孩子也知道他父親是什麽樣的人。
果然知父莫若子,王向義看王勝安遲遲還拿不下主意的樣子,心中已明了,便又開口道:“父親已經知道了陳家的遭遇,對方既然敢將陳家滅門,又何怕我們王家?若是對方知道陳麟在我們這,到時死的可能就不是他一個人了。”
“可是。”王勝安似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