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會認輸

  到了傍晚，在跑完最後一步后，蒼月全身就像是被抽掉所有的力氣，無力重重倒在冰冷的地上。 

  天空又開始簌簌下起鵝絨般大雪，周圍那些圍觀的人群早已離開，就連決定要陪她到底的泰西，也被蒼月無情趕走。 

  緊貼在地上，軟癱凍僵的身軀完全不聽使喚。雙手雖然恢復了一點感覺，但根本無法握緊，更別說能站起來，那比登天還難。 

  周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慢慢想起也在這樣的大雪中，和他，艾倫在一起的時光。 

  那時候的他們沒有迷茫，沒有爭吵，雖然笑聲不多，但是卻很快樂…… 

  「艾倫……」 

  蒼月輕輕叫著那已經不能再回應她的人的名字，就在這時面前傳來腳踩積雪的沉重腳步聲。 

  她抬起迷糊的眼望向發出聲音的地方，一片白色之中，那道青藍色的影子緩緩向她走來。 

  已經看不清他的臉龐，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彷彿和自己所想的一人的容顏重疊在一塊，慢慢的，產生了幻覺。 

  「艾倫，是你嗎……」她看著『他』，眼神帶著迷失方向的迷濛。 

  是他嗎，如果是，那麼請帶走她！因為她真的、真的……受夠了這樣的折磨。 

  但那個人沒有說話，站在雪中，手撐著一把精緻的黑傘，白色的雪滑過傘面，蒼月頓時覺得這一刻雪好美，美得一點真實的感覺都沒有。 

  動不了，哭不出，她只能這樣吃力地望著眼前的他，她說不出話來，因為無話可說，怕一說，夢，就是被無情的敲打醒。 

  許久，她終究被對方的一語不發而敗了下來。 

  她苦苦一笑，聲音低了很多。 

  「艾倫……對不起。」 

  眼前這個人一愣。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妄為，不是因為布魯斯長得像葉晨，讓我動搖，我不會害死你，不會讓你活生生成為貴族的犧牲品……」她雙手緊緊抓著地上那兩把刺痛她全身神經的冷雪，眼神無比悔恨，「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會死……你知道，當我回來找你時，其實我想告訴你…」她看著『他』，眼神渙散，卻竭盡全力地也要看著『艾倫』，繼續說：「那時候我只是說氣話，其實，就算不是親哥哥也不要緊，我們啊…不是已經是家人了。」 

  是的。已經是家人了，那是和有沒有血緣關係、是不是親兄妹無關，家人就是家人，無須解釋，不過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牽絆，總是在她失去后，才煥然大悟她所失去真正擁有的東西。 

  眼前這個人用著複雜的紫眸看著眼下這個似乎哭不出，也笑不出的少女，然後他邁出腳步，輕輕靠近蒼月，然後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 

  「你已經合格了，蒼月。」 

  熟悉既有陌生的聲音，讓那雙原本淡然的眸子驟然一亮，蒼月用力地眨眼，看著眼前這個越來越清晰的容顏，瞳孔驟然放大。 

  「是你……？！」 

  居然是希爾卡！他不是艾倫，剛剛她居然對他自言自語。 

  「怎麼了？不能動嗎？」 

  希爾卡彷彿沒有注意到蒼月此時的表情，頗為不以為然地問道。 

  「放…放開我！」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蒼月推開了毫無防備的希爾卡，同時她雙腳一軟，狼狽地再次摔倒地上。 

  「我不要你幫忙，就算爬，我也會自己爬回去。」毅然堅定的冰冷聲音。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需要眼前這個和貴族有關係的傢伙幫忙，唯獨這件事不允許，不允許這些人來踐踏她的尊嚴。 

  就算死，也絕對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