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解氣
“大、大小姐。”巧秀顫抖著聲音道。
紀莞一身素紫衣裙，高貴典雅，傲然的從門外走了進來，眼神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屋裏眾人，待落到紀然身上是，浮起一絲暖意、
小小的身影站在一群人中間，整個人籠罩在陰霾裏，小鹿似的大眼睛裏似乎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一個木偶娃娃。
紀莞心裏一疼，朝他伸出一隻手：“小然，到姐姐這來。”
紀然眨了眨眼，眼睛閃爍著像星星般光芒，一瞬不瞬的看著站在光影中的人影，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一抹純淨溫暖的笑意，走了過去。
“姐姐。”
簡單的一聲‘姐姐’讓紀莞心裏湧起一股濃濃的愧疚，紀莞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裏她確實是有意避開這個弟弟的，她對紀然的感情很複雜，有生疏、有虧欠、有無措，或許他也察覺到了，所以這幾日都沒有去過棲雲苑找她。
直到這一刻，紀莞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個孩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她血脈相連的人，那種深埋在骨子裏的印記是永遠也抹不去的。
紀莞牽起他泛著涼意的小手緩緩走向屋子中間，屋裏的人一個個呆愣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還真的好大的一場戲，薑嬤嬤方才是想對誰不客氣？”
紀莞的語氣涼涼的，眸子裏仿佛積滿了寒冰，直直地看向薑嬤嬤。
嚇得薑嬤嬤一顫，腿一軟跪倒在地：“大小姐想必是聽錯了，老奴什麽都沒說啊……”
‘啪’的一聲，紀莞一巴掌拍在桌上，冷然道：“好大的膽子，當著我的麵就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可見平日裏你們有多囂張了。”
薑嬤嬤眼裏劃過一絲不以為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大小姐非要這麽說老奴也沒有辦法。”
紀莞心中冷笑不已，還真是徐氏的一條好狗，也怪她對小然太不上心，徐氏能在她身邊埋人，自然也不會放過小然這個相府唯一的子嗣。
“你們一口一個夫人的，誰來告訴我一下，我父親是何時又續娶了一位新夫人，我都不知道，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知不知道。”
薑嬤嬤這才有些慌了，誰不知道老夫人最疼愛大小姐，如果這事捅到了老夫人那裏，那她還能有活路？
不過慌的不止她一個，巧秀本就有些怵紀莞，這下直接嚇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求饒，更別說其他的人了，早就軟腳蝦一般跪了一地。
“大小姐，都是薑嬤嬤逼我們這麽做的，我們也不想的。”
“求大小姐開恩啊。”
“大小姐，奴才再也不敢了，都是薑嬤嬤，奴才是被迫的呀。”
薑嬤嬤氣得咬牙，要是這些人全都指向她，那就大不妙了，得想個法子脫身才行，一雙眼珠子提溜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將目光鎖定在紀莞身上。
不過是個嬌養慣了的小丫頭片子罷了，又容易心軟又好臉麵，再好對付不過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她還不信那個邪了。
隨後老臉往下一拉，擠出幾滴眼淚珠子，往前爬了過去想要拉住紀莞的裙擺，被紀莞嫌惡的朝後一縮，薑嬤嬤隻得撲了個空，不過她也不氣餒，就那麽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叫了起來：“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饒過老奴這一回吧，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奴家裏還有一歲的孫兒養活，一家七口人全仰仗著老奴啊，要是老夫人知道了，老奴沒有了活路，老奴一家人就都活不下去了。”
紀莞被薑嬤嬤一聲接一聲的‘老奴’叫得心煩不已，倚老賣老的老東西，也配？
聽完她的哭訴，紀莞臉色徹底黑了，不由扯了扯唇角，她是臉上寫著良善兩個字嗎？都當她是冤大頭不成。
薑嬤嬤喊啞了嗓子也不見紀莞回應，臉色微僵，心中驚疑不定，莫不是她演得不夠賣力？不是說大小姐還親自去城門口給那些惡心的流民施粥嗎？難道是她看起來不夠可憐？
“嬤嬤當真不是有意的？”紀莞語氣平淡的問道。
薑嬤嬤一喜，還以為是自己感動了紀莞，忙道：“大小姐明鑒，老奴真不是有意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有人指使你這麽做的咯。”漫不經心的聲音自頭頂傳來，薑嬤嬤拿不準紀莞是何意，抬頭見她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心裏隻覺得一陣陣發涼。
怔愣間，隻聽紀莞又道：“至於你的孫兒與家人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幹，死了也應該找嬤嬤算賬才是。”
“你、你是魔鬼、你是魔鬼。”薑嬤嬤驚惶不已，整個人癱軟在地，哪還有一點方才的囂張氣勢。
紀莞那張天人般姿容絕豔的臉此刻在她眼裏仿若地獄裏來的惡鬼般。
“大小姐，老奴的家人是無辜的呀，你就饒了老奴這一次吧……”
其他人不知道紀莞到底與薑嬤嬤說了什麽，隻需看薑嬤嬤那副死人般的模樣，再看向紀莞的眼神裏就已經充滿了畏懼了。
“小姐，奴婢們來了。”木棉滿頭是汗的跑了進來，停腳後還不停喘著粗氣，反觀朗氏姐妹了，別說出汗了，喘氣都不帶出聲的。
“朗星，見過小姐。”
“朗月，見過小姐。”
紀莞微微頷首，示意她們先站至一邊，目光冷冷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下人們。
“誰是巧秀，站出來。”
“是……奴婢。”一個身影顫巍巍的站了出來，連頭都不敢抬。
紀莞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這桌飯也別浪費了，就由你親手喂給薑嬤嬤吃吧。”
薑嬤嬤聞言立馬從神遊中回過神來，這回是真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小姐，這不能吃啊。”
“方才你不是還要逼著四少爺吃嗎？”紀莞眼神冰冷，看了一眼巧秀：“繼續喂，她但凡吐出來一口你就給我吃下去。”
巧秀臉色一白，端著一隻碗硬著頭皮走向薑嬤嬤，薑嬤嬤目露驚恐的往後縮去。
“朗星。”紀莞輕喚了一聲。
朗星上前兩下按住了薑嬤嬤，掰開她的下頜。
屋裏一股餿飯菜的酸味兒，巧秀連喂了好幾大勺餿掉的飯菜，直喂到薑嬤嬤兩眼翻白了紀莞才讓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