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香姨娘（一）
“也就是私下說說啦，吵架的事情當然與我們小姐不相幹了，可是你想老夫人都被大小姐氣病了，林嬤嬤哪還有時間教這些，就是有也不願意啊，所以說我們小姐就是被大小姐拖累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你也你小聲點，別被小姐聽到了，沒看到小姐心情不好，飯都沒吃。”青梅看著一桌菜，惋惜不已：“唉，這麽好的飯菜就這麽浪費了，可花了好幾兩銀子呢。”
紀芙聽著她們的竊竊私語，睫毛輕顫了顫，神情愈發黯然了。
自紀安上回見了徐姨娘心裏又想起了兩人從前溫存的日子，連著兩日都來了婉瑩居看望徐姨娘。
深宅大院裏的下人們最會看眼色，眼瞅著風向偏了，一個個又削尖了腦袋上趕著往婉瑩居跑。
“夫人，這是大廚房的陳嫂子方才送來的血燕。”喜鵲將手裏的托盤放在桌上。
徐姨娘拈起勺子隨意攪了攪，嗤笑了一聲：“還是上等品。”
“這幫人慣會見風使舵的，這不是看著老爺在意夫人，一個個上趕著巴結來了。”喜鵲笑道，回身從裏間櫃子裏拿出一隻白玉匣，取了枚藥丸細細剝開蠟封，遞給徐姨娘：“夫人，吃藥了。”
徐姨娘接過，擰著眉頭合水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燕窩麵色才好看些。
“這藥還有多少？”
“前兒個畫眉製了八丸，盒子裏還剩六丸，還有那個香也快用完了。”
“過兩日你出府再去買些藥材，讓畫眉多做一些備著。”
“是，可是夫人，畫眉不是說這藥用多了會傷身子嗎？”
徐姨娘眉眼一厲，嬌豔的唇角微勾：“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除去紀莞，趕緊將薇兒接回來。”
昨日夜裏收到了哥哥的來信，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原本一日隻能吃一丸的藥也變成了一日兩丸。
“今日府裏可有什麽事發生？”徐姨娘問道。
“消息奴婢早已按夫人的吩咐散了出去，今日奴婢去廚房的時候一路還聽到了不少議論大小姐的，隻是今日大小姐一早就帶了一群人出門了，奴婢打聽到好像是去施粥了。”
“施粥？這事怎麽不早些來報？”徐姨娘神色微斂，沉聲問道。
“夫人恕罪。”喜鵲連忙跪下：“是奴婢擅作主張，原想著大小姐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將白花花的銀子往一群衣衫襤褸的叫花子身上扔，以為此事不重要便沒有向夫人稟告。”
夫人自二小姐不在府裏後，性情變得陰晴不定
“腦子進水？我看她是越來越聰明了，不過她這番做到最後也隻能是自尋死路罷了。”徐姨娘撫弄著衣袖上的琉璃按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陰森森的笑了起來，無端的使人感到一陣惡寒。
話俊眼風涼涼的掃了一眼喜鵲：“起來吧，附耳過來，我有事要交給你去做。”
喜鵲抹了一把額頭，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湊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她驚訝道：“夫人，這樣行嗎？萬一她們供出我們？”
“是人就有弱點……”徐姨娘眉尾微微上挑。
“奴婢知道了，這就去辦。”
喜鵲才剛出門就碰到了迎麵而來的畫眉，眸子深處劃過一絲驚恐，埋著頭急急走了。
畫眉皺著眉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慌忙的背影，轉身抬腳進了屋子。
“夫人，那邊有消息傳來了，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徐姨娘眼睛一亮，笑得甚是開懷：“真是上天也助我，兩麵夾擊，這回那個死丫頭不死也要脫成皮。”
畫眉有些不解，不過她向來話少，徐氏不說她也不會多問，隻是笑道：“夫人定能達成所願。”
正在這時，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夫人，香姨娘來了。”
“她來做什麽？”畫眉問道。
“自然是得了便宜，示忠來了。”徐姨娘麵露嘲諷。
又讓畫眉將她扶至床上，額上搭了塊布。
香氏隨著丫鬟走了進來，一路拿眼打量著四周，看到屋裏的裝飾還是一如既往地華麗精致，眸子微閃。
進了裏間，香氏就換了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
“姐姐，聽說你病得很重，妹妹擔心極了，這些日子裏天天吃齋念佛，隻求菩薩能保佑姐姐早日康複。”徐姨娘奔赴到床邊，拿著帕子抹了抹眼角。
“香妹妹有心了。”徐氏朝她露出一個完美無瑕的微笑，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裝什麽，跟她比演技，還是差了點，不就是嚐到了點甜頭就飄了，愚蠢至極。
香姨娘立時就愣了，不是說徐氏病得快死了嗎？既然如此，作為一個快要死了的人，不是應該很憔悴難看嗎？眼前這個女人雖然臉色蒼白，看起十分羸弱，怎的反而瞧著比先前更加美貌了，而且好似變得年輕了些，眼角一道細紋也沒有。
這是生的什麽病，她也想生啊，本來還覺得這兩日老爺都是去她院裏，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此刻不由胸口有些氣悶，每回老爺都是從徐氏院裏過去她那的，到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估計是徐氏不能伺候所以才就近去了她的院子。
這是拿她當什麽了，香姨娘臉更綠了。
“五小姐還在禁足中吧。”
徐姨娘的話一下子就戳中了香姨娘的軟肋，香氏也顧不得嫉妒了，眼圈一紅落下淚來：“可不是麽，天天就在那麽一個小屋子裏不能出來，悶悶不樂的人都瘦了一大圈，她還那麽小，妾身看著都心疼。”
“這也沒辦法，誰讓老夫人一心偏著大小姐，可憐我的薇兒受了冤枉，還被……唉！不提了，但是五小姐年紀尚幼，還是不懂事的年紀，不應該受這麽大罪，倘若大小姐當初大度點，五小姐也不至於此。”徐姨娘演起戲來遊刃有餘，眼圈說紅就紅了，倒像是真的一樣。
聽她這麽說，香姨娘勉強扯了扯嘴唇，心裏腹誹不已，紀薇被罰證據確鑿哪點冤枉了，反倒是她的五小姐才真的是受了紀薇那死丫頭的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