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紀薇
“是,奴婢定不會讓夫人失望。”
豆蔻出了薔薇院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沉甸甸的銀兩揣在袖子裏,心裏頭那點子驚懼早就煙飛雲散了。
——
翌日清晨,紀莞吃過早飯靠在軟榻上休息,言冰正在給她換藥,便有院子裏灑掃的丫鬟來報“小姐,二小姐來看你了。”
“慣會裝模作樣,這會子才來,早幹嘛去了,也就我們小姐性子軟由她好糊弄。”清露麵露不屑,撇了撇嘴。
言冰推了推她胳膊,朝紀莞方向努了努嘴,小聲道“別說了,小姐都沒你這麽大氣性,我看小姐心裏有數著呢。”
清露想起紀莞醒來後的一些轉變轉變,麵色才將將好看些,隻是仍有些憂慮,那個煩人精一來,回回小姐都吹虧。
紀莞看在眼裏,心中歎了口氣。
她身邊的四個丫鬟清露是長得最漂亮的,隻是性子火爆潑辣。言冰沉穩,管家理賬是一把好手,上輩子嫁進徐府後一地雞毛,得虧言冰她日子才能過得清閑些。聽雨是奶娘陳嬤嬤的孫女,平日裏不愛說話,卻最細心不過,一手繡活做得比宮裏的繡娘也是不差的。落雪性格活潑,喜歡鑽研廚藝,一直負責她的飲食,四個丫鬟都是母親秦氏親自選的人,忠心自是不必說的。
上輩子她錯信她人,隻把豆蔻那個口蜜腹劍的丫頭當做心腹,對她們四個雖也信任卻不甚親近,直到她被徐家關起來,豆蔻早已不知蹤影,言冰四個丫頭卻為了護她一一喪命。
紀莞剛想說什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個身形細弱如柳的少女走了進來,穿著一襲宮緞素雪絹裙,裙底繡了大片的薔薇花,外罩淺粉色輕紗,梳著單螺髻,尖尖的的瓜子臉,兩道彎彎的眉微微蹙起,一雙霧蒙蒙的眸子盈盈含淚,不過十一歲的光景已有了我見猶憐之姿。
隻見她腳步輕移至軟塌邊,握住她的手,麵露擔憂道“大姐姐身子可好些了,這幾日妹妹吃不下睡不著,聽說姐姐醒了不知道有多開心。”
紀莞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微眯起來的眸子裏劃過一絲嘲諷,說得倒是好聽不過是看她沒死過來打探消息順道讓自己替她背鍋罷了。
“這倒是我的罪過了,我聽丫鬟說我昏迷這幾日,妹妹也日日臥病在床,怎地不多歇息幾日今日就過來了,要是曬了日頭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紀莞不露聲色的抽出被她握住的手,順勢撫了撫額頭傷處,神情憂慮。
紀微臉色一僵,她雖然往臉上撲了厚厚的粉,可這精神頭是騙不了人的,誰傷得更重一目了然,隻得拿帕子抹了抹眼角道“都怪我身子不爭氣,本該前兩天就來看姐姐的,可大夫說我不宜走動,父親便怎麽也不讓我過來了,姐姐若是不高興,怎麽罰我都行,隻是千萬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說罷眼睛紅紅的看著她,強忍眼淚的樣子楚楚可憐。
果然是一張巧嘴,拿父親來說事,若因此責怪她倒顯得自己氣量狹小。往常她要是聽了這話,早就為她的誠心感動哭了,對父親紀安也會有了隔閡,雖然現在她已經不在意這些,可上輩子也因此默默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傻妹妹,我怎麽會怪你呢,隻是以後不能這般任性了,這次所幸你沒受什麽傷,不然姐姐真的要擔心死了。”紀莞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模樣儼然就是一個疼愛庶妹的好姐姐,誰看了不誇一句。
紀薇嘴角抽了抽,心裏騰的竄起一團火,又不能發出來,感覺快要憋悶死了,什麽叫她任性,這滿府裏誰不說她溫柔嫻雅,比紀莞這個草包更有嫡女風範,這個賤人就是嫉妒她。
“姐姐可還記得是怎麽摔下來的,當時妹妹隻聽得一聲驚叫,一轉頭就見姐姐往下摔去,伸手拉卻也來不及了。”紀薇壓下心頭的怒意,一邊開口試探一邊注意著紀莞的神色
“好像是被什麽紮了下,腿有些軟,沒站穩便跌下去了,一時驚慌其它的我倒記不得了。”紀莞蹙了蹙眉,神情有些不悅,似乎不太像提起。
見她麵色不似作偽,紀薇這才放下心來,看了眼一旁的言冰和清露“你們先下去吧,我和姐姐有話說。”
言冰躊躇的看了看紀莞,站著沒動,清露冷哼了一聲,腳步也是半點沒挪。
紀莞心知她接下來要說什麽,隻是斂著眉眼也不說什麽,好一會才開口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二小姐聊一會,沒事不要讓人進來。”
兩丫鬟聽得紀莞吩咐,這才利落的退出門外。
紀薇麵色很是難看,語氣也酸酸的“姐姐這裏的丫鬟排場越來越大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她們身為棲雲苑的丫鬟,不過是謹守本分罷了,妹妹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
紀薇張了張嘴竟無法反駁,在長姐院子裏教訓長姐的丫鬟怎麽說她都不占理,心裏暗恨,麵上卻露出委屈的神情“姐姐今日好像對妹妹格外冷淡些,可是妹妹做錯了什麽,惹姐姐不快了。”
“你呀就是愛多想,我向來是最疼你的,什麽時候與你計較過。隻是我是長姐本該做好榜樣,若是我當時堅決攔住你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了,徒惹祖母與父親擔心,害得自己也差點喪命。”
紀薇整個人都迷茫了,話是沒錯,可她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勉強的笑了笑“姐姐說的有理。”
“不知妹妹是有何事要與我說。”紀莞也懶得再與她周旋直接問道。
“求姐姐幫我。”紀薇擠出兩滴淚,作勢就要往地上跪去,以她對紀莞的了解,定然不會讓她真跪下去的。
曲著膝等了一會也不見紀莞動作,心中氣急,起來也不是跪也不是,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然而紀莞隻是冷眼瞧著,半點也沒有扶她的意思,過了一會才麵露吃驚的道“快起來,妹妹行這麽大禮做什麽,我這大病初愈,手上實在沒什麽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