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心思（三）
反倒是對被他冤枉的紀莞，隻字未提。
不過就算是紀莞當真沒有得到消息，他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的。
被徐姨娘話里提到的杜鵑忍不住渾身一顫，臉上頓時慘無人色，身子更是抖如篩糠。
一旁的百靈目光同情的看向杜鵑，她們都是徐氏身邊的心腹丫鬟，雖然沒有畫眉和喜鵲得臉，可像這等事情她們還是知道的。
今日徐氏壓根就沒有讓人去過棲雲苑通傳，此刻不過是掩飾不過去了才拿杜鵑來背鍋罷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有幾個看不明白裡面的名堂？不過是事不關己瞧個熱鬧就是，徐氏可不是好相與的，畢竟誰也不願意為自己不相關的人和事觸徐氏的霉頭。
當然這些人里不包括紀安，朝堂里的事情他可以遊刃有餘，不過後宅里這些女人的心思他就摸不清了。
「老爺、老夫人、大小姐，奴婢、奴婢去、去過棲雲苑了……」杜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你說謊，你根本就沒來過棲雲苑。」言冰見她睜著眼睛說瞎話，忍不住氣憤的開口：「老爺明鑒，今日棲雲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我們小姐根本不知道今日府里有大師要來祈福做法。」
紀安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紀莞，對著地上的杜鵑怒聲喝道：「大膽刁奴，還不說實話，再有半句謊話，立刻發賣了去。」
杜鵑嚇得一哆嗦，往徐姨娘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才道：「老爺開恩，奴婢什麼都說，只希望老爺不要賣了奴婢……」
「還不快說。」紀莞沉聲道。
「就是，還不速速將實情。」徐姨娘附和道。
紀安皺眉狐疑的看了一眼徐姨娘，徐姨娘心裡一個咯噔，立馬就不說話了。
「是是是，奴婢這就說，今日一早奴婢……奉了我們姨娘的吩咐前往棲雲苑給大小姐傳信，可是因為奴婢心中對大小姐有怨，走到一半……就找了個地方呆了一會便回去了，奴婢知道為的就是讓大小姐出醜。」杜鵑磕磕巴巴的說著，末了還神色怨恨的往紀莞的方向瞪了一眼。
「我家小姐向來心善，何時為難過你，你為何要這般陷害她。」
杜鵑聞言反而更氣憤了，當場與言冰嗆了起來：「你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自然是向著大小姐的，可我們二小姐何其無辜，要不是是因為大小姐的緣故我們二小姐又怎麼會被罰出府，平日里大小姐仗著自己嫡長女的身份對我們姨娘更是處處為難，我們姨娘本就因為二小姐逐出府的事情傷心難過又……。」
杜鵑豁出去了，既然徐氏將她推了出來，她就只能往前走，她深知自己已經將紀莞徹底得罪了，可只有這樣，徐姨娘才會保她。
「你們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行事怎麼能這麼糊塗，薇兒那是自己犯了錯，合該受罰的。」徐姨娘搖了搖頭，看著杜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紀莞看著她們裝模做樣的作秀，心裡不住冷笑，眼中也浮上了鄙夷的神色。
杜鵑聞言立馬就明白了徐姨娘的話，連忙伏地求饒：「奴婢就是氣不過，才會一時糊塗做下錯事，老爺老夫人，求你們開恩，饒了奴婢這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老爺，你看，杜鵑也是——」徐姨娘美目盈盈的看向紀安，這會兒看起來倒彷彿真是一個慈悲心腸的女主子。
紀安還沒說話，紀莞突然站了起來，嘲諷的道：「徐姨娘是不是問錯人了？受責的人是我，這人也理應交給我處置吧，父親，你說是吧？」
徐姨娘微微一僵，心裡恨不得能撲上去撕了紀莞。
紀安麵皮抖了抖，有些訕訕的，再不喜歡紀莞這個長女，可畢竟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也不好偏私，否則有失威信。
「這是應當，不過是個丫頭，如何處置你自己看著辦吧。」
「老爺……」徐姨娘還要再說，被紀安冷眼一瞧也只得作罷了。
「多謝父親成全。」紀莞唇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癱在的地上的杜鵑卻彷彿見了鬼似的，臉色蒼白得毫無人色了。
「姨娘，你救救奴婢吧。」杜鵑想爬過去抓徐姨娘的裙角，被徐姨娘側身躲過了。
徐姨娘咬了咬牙，看向紀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軟些：「不知大小姐要如何處置這丫頭才能消氣？大小姐宅心仁厚，對那些無處容身的災民尚且如此，她其實並無惡意，只是一時糊塗才會犯錯，希望大小姐能看在妾身的面上能從輕發落。」
「就是，大小姐，奴婢只是一時糊塗，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紀莞半點不為所動，杜鵑幾人都是徐氏身邊走狗，這些年可沒少幫著徐氏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壓根就不值得同情。
「姨娘的意思是若是我執意要罰她就是狠毒了？」
徐姨娘微微一愣，臉色有些不自然，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大小姐想多了，妾身怎麼會是這個意思。」
「沒有就好，既然犯了錯，就該罰，言冰，目無尊卑，戲弄主子該當何罪？」紀莞漫不經心的問道。
言冰微微一笑，上前了一步：「按規矩，該打上三十板子，再發賣出去。」
「那就這麼辦吧。」紀莞淡淡的道。
「大小姐，饒命，不要啊。」杜鵑無力的軟在地上，像是想到了什麼，幾步跪爬至紀莞面前：「大小姐，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可以告訴您——」
徐姨娘見勢不對眉心微凝趕緊開口道：「杜鵑，你別再狡辯了，錯了就好好認，想想你的家人，不要連累了他們。」
杜鵑雖然沒有畫眉知道的多，但是有些事情要是被抖出來了，對她來說也是個大麻煩。
杜鵑聞言不由驚愕的看向徐姨娘，想說的話卡在喉嚨里是如何也吐不出來了。
她是徐氏的陪嫁，身契也在徐氏手裡，娘家兄嫂眼下還在徐府當差，她若是背叛了徐氏，就不止是被賣出去那麼簡單了，如意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這般想著，杜鵑也就不在掙扎了，彷彿突然死了心般的眼神獃滯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