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原由
「林大人，說句不客氣的，若不是我家將軍提前做了部署，今日你恐怕連站在這裡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林主事氣得直跳腳：「魯大人，你看他也太狂了。」
魯侍郎恍若未聞，摸了摸鼻子：「趁現在雨勢小，咱們還是趕緊趕路吧，別讓蘇將軍等太久了。」
「是啊，是啊，快走吧。」另外幾人忙附和道。
林主事懵在原地，見其他人也都不搭理他，只好自己跟了上去。
這次蘇璟沒有在堅持騎馬，他將自己的雨具給了其他的護衛然後坐進了馬車。
平康縣因地勢偏低，受災最為嚴重，又較於其它災區距離更近，蘇璟便打算先去平康縣。
經過一夜的休整，每個人精神也都好了許多，行程也比昨日快了不少。
「將軍，再行十里我們就可以到平康縣城了。」卓弈騎著馬與馬車并行，對蘇璟道。
「加快腳程，趁著雨勢小，爭取在午時前進城。」
現下才辰時初，擱在平時，這點路程騎馬來回也就半個時辰。只是賑災隊伍冗長，路況又不好，碰上山體滑坡，被落石擋住去路，還要清理，花費的時間就更多了。
「是，屬下這就去吩咐。」卓弈拱手。
紀莞用過早膳，一早就帶著言冰出門了。
今日是施粥的第二日，一切事宜清露她們幾個已經上了手，只是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前去看一看，有了上一回的經驗，沒等言冰提醒，她就已經戴好了面紗。
兩人沿著昌樂大街一路往南城門而去。
「小姐，你看那邊有人在驅趕難民。」言冰氣憤的指向一處：「奴婢還說今日街上難民怎麼比昨日少了許多，光天化日天子腳下，這些人也真是太過分了。」
紀莞凝眉一看，心裡有些奇怪：「沒弄明白事情不能妄下定論，你看那兩人穿著官差的衣服，想必是官府的人，他們既沒打人，也沒有暴力驅趕，只是言語勸著，應是有其他原因的。」
「奴婢看這些流民可憐，一時言語有些激動了。」言冰面色微紅。
「無礙，究竟是何原因我們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說完兩人直接向那兩個衙役走去。
「兩位差官，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兩名衙役焦頭爛額極了，聽得後面傳來女子聲音，不耐煩的回道：「一邊去，沒看到官爺在忙著呢。」
這些流民一個賽一個的固執，上面又不許他們暴力驅趕，愣是嘴皮子磨破了也沒能讓她們挪動。
「放肆，怎麼跟我家小姐說話的？」言冰怒斥道。
兩名衙役聽到怒喝這才轉過身來，還想發幾句牢騷，待看到紀莞不由微微一愣，臉上浮現出一絲惶恐，心裡那點火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該死！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看這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了，差點就得罪人了，都怪這些流民。
「不知這位小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黑瘦的那個衙役立馬換了個態度，揚起一張笑臉。
「你是什麼身份，我家小姐豈是你能過問的。」言冰本就對他們印象不好，加上方才那般無禮的態度，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了。
「是小人的錯，姐姐消消氣、消消氣。」
「誰是你姐姐，不要亂叫。」言冰白了他一眼，還想擠兌他們幾句，被紀莞抬手制止了。
紀莞倒是很平靜，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畏畏縮縮擠在牆邊的難民，問道：「他們在這裡呆得好好的，為何要驅趕他們。」
「天大的冤枉，姑娘誤會小的了，朝廷已經頒了條令下來，今日一早已經開始著手在城外搭建了簡易帳篷安置這些難民，小的們是奉了府尹大人的命令將他們遷過去的，且來之前大人還特意吩咐了不得使用武力，小的們可是連她們一個指頭都沒碰過。」
「既然如你所說，這是好事，她們為何不願隨你們前去。」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聽來的消息，說朝廷是故意要將她們這些難民趕出城外，就是不想管他們的死活。任是小的如何說，她們也不肯聽，小的也是沒辦法了。」
「原是這樣，你們且先退至一邊，讓我來勸勸她們吧。」
「若是姑娘能勸動她們，就是幫了小的大忙了。」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們小姐是看這些流民可憐，可不是為了幫你們。」
「是是是，姑娘菩薩心腸……」言冰這才臉色緩和下來。
衙役自覺站到一邊，紀莞往前走了幾步，在那幾個流民面前蹲了下來。
這是三名瘦弱的婦女，帶著幾個孩子，個個面黃肌瘦的，袖子底下的胳膊已經是皮包骨頭了，最大的孩子不過十歲左右，最小的才四五歲的樣子，他們兩頰凹陷，目光驚恐又羨慕的看著紀莞。
「姑娘，我求求你了，讓他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孤兒寡母的，如今在城裡還能要到點吃的，要是被趕出城去，連條活路都沒有了呀。」一名婦人跪在地上猛朝紀莞磕頭。
「大娘，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們並不是要將你們趕出城去，朝廷已經下了旨意，在城外設了難民營來安置你們，去了那裡你們就不必再流落街頭了。」
「我以為姑娘是個好人，原來你跟他們說一夥的，要是再逼我，我就一頭碰死在這裡。」
「娘……咳咳……」最小的那個小女孩往婦女的懷裡拱了拱，咳得臉都發青了。
「大娘，怎麼只有你們和孩子，你們的丈夫呢。」
幾名婦人聞言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孩子的爹已經死了……」
紀莞這才知道其中一名婦人的丈夫為了救她娘倆被洪水沖走了，另外兩名婦人來自平康縣，遭了災后，縣官為防止她們這些難民湧入縣城，將城門關閉了，她們的丈夫也在混亂中被人打死。
沒了頂樑柱她們孤兒寡母的怕路上被欺負，便幾人抱團沿路乞討到了京都，一路吃了不少苦，也有人看她們都是女人孩子想欺負她們，搶他們好不容易乞討來的糧食，只是為母則剛，幾人硬是生生嚇退了好幾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