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膚淺
“好好照顧自己,有事打電話……”宋博言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眼睛,戀戀不舍地站在車窗外叮囑。
“再見!”葉蓁晚隻想趕緊回去睡覺,發動車子駛離,絲毫沒有留戀。
“沒良心的女人。”宋博言站在原地,像個被無情拋棄的怨夫。
葉蓁晚開出一段距離後放慢車速,看到反光鏡裏的男人終於往機場裏走去,這才放心的加速離開。
有些時候,表現得無情其實才是真正的有情,在明知不可能給對方想要的回報時,無情一些,不要讓對方心懷希望,最好是能讓對方知難而退,大家都不尷尬,也不影響友情,那就最好不過了。
……
次日,C市早報上的娛樂頭版,又是關於沈宴和梁青妤的。
這次不是抵毀,而是一篇祝福報道,上麵說據知情人士透露,沈宴打算在近日與梁青妤舉辦一場隆重的訂婚宴,緊接著很快就會舉行婚禮,目前正在挑選場地中,很有可能會在銳成集團旗下的金陵酒店舉行。
報紙上還說,其實他們早有對對方心有所屬,隻不過最近才真正決定在一起。
此消息一出,各人眾說紛芸,最多的說法是他們奉子成婚。不過罵梁青妤的依然大有人在,特別那些把她當女神供起來的男人們,罵梁青妤欺騙了他們的感情,罵得十分難聽。
最氣憤的莫過於那些前幾天還被請到梁家參加生日宴,實則是變相參選女婿的公子哥們,聚在一起將梁青妤狠狠辱罵一通,心情仍是鬱悶。
那一群公子哥裏,齊大少染發那個最最鬱悶的,明明那天梁母還暗示過他,最有希望成為梁家的乘龍快婿,誰知當天晚上梁青妤就住沈宴家過夜了,實在太過分了。
“齊大少,這口氣我們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的,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給梁家一點顏色看看,好讓梁家知道,我們可不是他梁家隨便戲耍的阿貓阿狗。”
他們全都商量好了,一定要給梁家一點教訓,其中一個梳著背頭的公子哥代表大家問道。
原本在梁家的時候,他們因為梁母偏向齊大少,還對他頗有敵意,現在他們的敵人變成了梁家和沈宴,自然要抱團同仇敵愾。
此時,齊大少爺喝得雙眼迷離,看人都起重影,在酒精的刺激下,答應了加入討伐梁家的聯盟隊伍。
正所謂眾人齊心,其利斷金,這些人全都來自C市有頭有臉的家族,隨便一家使點力,都能動搖靠著名聲而非實業起家的梁家,這下全部擰成一股繩,分分鍾都可以將梁家如捏螞蟻一般輾死。
梁家的大廈將傾,已成必然之勢。
若不是酒醒後的齊大少,想到梁青妤落魄後楚楚可憐的模樣,覺得於心不忍,冒著被眾公子哥轉而圍攻的危險,給梁家打了一通電話,梁家必死無疑。
梁父一輩子沉穩內斂,接到電話後忍不住驚慌失措,為了不讓妻女後半生窮困潦倒,他去求梁青妤。
“……他們聯手,不出三天,我們就會變成身無分文的窮光蛋,流落街頭,女兒,你不是對沈宴有救命之恩嗎?而且他馬上也要成為咱們家的女婿了,你去求求他幫我們梁家一把,眼下也隻有他能幫到我們了。”
女兒還沒嫁過去,就去求人,吃相有點難看,還會讓女兒進門以後矮一頭,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梁父絕不會這麽做。
“不行,我當初救他又不是為了讓他報答,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實在不行,我去求那些人都可以。”梁青妤寧願被那些人看輕,也不願把沈宴拉下水。
梁母在門外聽到了,這個驕傲了一輩子的女人,在金錢麵前,在優越體麵的生活麵前,折了腰。
她推門進去,肩膀微微跨著,淚眼婆娑,再無往日的驕傲,“青妤,算媽媽求你了,你就去求求沈宴吧。”
梁青妤仿佛不認識自己的母親,後退一步,看著麵前好似一夜之間就老了十歲的媽媽,連連搖頭,“媽,從小到大你不是一直教育我,做人就是要高高在上,不能為三半米折腰,不管到了何種地步,都不能低下高貴的頭顱嗎?”
梁母抹幹眼淚,苦笑道:“傻孩子,驕傲是要有底氣的,我們能驕傲地活著,都是因為有你爸,是他幫我們建了一座象牙塔,讓我們可以在裏麵當王後和公主,無憂無慮,當然可以像孔雀一樣驕傲。如果沒有了象牙塔的庇護,我們就會跟普通人一樣,得去工作,得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工作,到那時,什麽自尊身段,全都不及一口飯菜來得實在。”
聽著母親的話,梁青妤心底信仰的大廈轟然倒塌,轉瞬間變成廢虛,身子搖搖欲墜,“既然你自己都不信的東西,為什麽要一直說給我聽,我對你的每句話都深信不疑,到頭來,你告訴我,在金錢麵前,不管多驕傲的人都要折腰,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為什麽不直接做一個俗人?”
她甩開父母伸來攙扶的手,跌坐在床上,捂臉痛哭。
梁夫人的驕傲和高雅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更高級裝出來,而梁青妤卻是將高雅和驕傲當成人生的信仰,刻在了骨子裏。
現在突然告訴她,驕傲和高雅在一口食物麵前一文不值,無異於是在她倍受網絡暴力之時殘忍的雪上加霜。
梁青妤是真正的溫室花朵,那些所謂的識大體,學識過人等等東西,在現實麵前不堪一擊。
她突然意識到,這些年,她跟這個社會有多麽的格格不入。
當別家的千金小姐學成歸來後都去上班磨礪自己,而她呢?為了保住第一名媛的虛名,矯揉造作,故作清高,出入所謂的上流社會聚會。
而她還曾經可笑地以此為榮,整天端著架子,認為自己就是一個不染俗世的大家閨秀,受男人傾慕,得女人豔羨。殊不知,那不過是既欺騙了世人,又自欺欺人的膚淺得愚昧至極的活法。